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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48:30 作者: 殊娓
正準備往杯子裡倒酒的蛟蛟抬起頭白了何方一眼,蛟蛟臉上很少有這種靈動的表情,偶爾一次讓人覺得意外的挺可愛。
她又帶著點得意地對何方說:「這可是忘憂草釀的酒,一品佳釀愁可消!」
「是是是。」何方用手握成拳擋在嘴前笑了半天才停下來,拿起裝著半杯酒的小酒杯衝著蛟蛟晃了一下,「那我先干為敬了。」
帶著一絲清涼的酒水滑入口腔的時候何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估計瓊漿玉露也就是這味道了!
兩人一邊聊一邊慢悠悠地喝著酒,不知不覺間一壇酒就見底了,何方眼神漸漸迷離,但又說不出的亢奮,喋喋不休地把藏在心底的那些遺憾都吐露了出來,他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架在桌子上,身子向前傾著跟蛟蛟講述著大學時關於唐黛的回憶。
蛟蛟只是靜靜地聽著,凡人只有一世記憶,而這一世又只有幾十年的光陰,還沒有面前的酒留存的時間久,生老病死都是人間大事,何方能夠如此克制自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說出來就好,說出來總比自己憋在心裡去消化要好。
等到第二壇酒也喝光了的時候,何方放下酒杯忽然起身,踉蹌了一步才堪堪站穩走到蛟蛟面前靜靜地看著她,似乎不滿意這個距離,又半蹲下來把手拄在膝上,目光跟蛟蛟平視,緩緩開口:「你究竟是誰?」
蛟蛟沒動也沒說話,只感覺酒香和何方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混合起來格外好聞,不等她回答何方又靠近了些把手抵在蛟蛟身後的椅背上,低頭看著蛟蛟,他的呼吸噴灑在蛟蛟的額頭上,眼睛裡像是一池幽深的潭水,帶著深情,也帶著審視,帶著不解,也帶著渴望。
他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托起蛟蛟的下巴,目光膠著在她的臉上像是在細細端詳著什麼,半晌手指微微一動把蛟蛟的頭偏過去一點,逕自湊過去看蛟蛟頸後的那一彎新月,心裡本想問的是「你這個印記是不是一直都是粉色?」,結果目光再落回蛟蛟的臉上時竟然盯著蛟蛟的嘴唇一時間無法移開了。
理智灰飛煙滅,何方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緩緩地把臉靠了過去。
哐當一聲巨響把蹲在桌子底下吃牛肉的嘟嘟嚇了一跳,扭過頭只看到何方倒在地上一副好像死了的樣子。
蛟蛟兩頰微紅,看著躺在地上的何方,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這人還真是,明明有話要問她最後怎麼湊過來就變成流氓了,蛟蛟嘆了口氣,搖搖頭動了下手指讓他自己飛回臥室里去了。
夢裡人聲鼎沸好生熱鬧。
何惟在身邊說個不停:「…哥,你可千萬要看仔細了,個子太矮了就不行,你看許貴妃,雖然樣貌還算上佳,個子太矮連累著六弟弟都長不高。還有還有,我聽我的大丫鬟說,女人胭脂水粉塗得濃厚時臉和脖子就不是同一種顏色了,這種也不能要。哦對對對,早些年聽母后宮中的嬤嬤說,走路總仰著頭的女人脾氣不好,有母老虎的傾向,這種也不行…」
何方手裡拿著蛟蛟的摺扇,抬手用摺扇打了何惟的頭一下才終於讓他閉上了嘴:「讓你平日裡多看些正經的書,少去聽那些女人間的七嘴八舌。」
何惟大感委屈:「哥你怎麼這麼說,我這可是為你好,今日是你選妃的大日子,切不可草率啊!」
太子緩緩走在宮中遇見的人都要施禮叫一聲「太子殿下」,而今天的一聲聲問候中又多了一些喜氣,何方揚眉仔細看去,果然除了他本人其他人都是一臉的喜氣洋洋。
他在心中嘆了口氣,一邊擺弄著手裡的扇子一邊跟何惟說:「三弟,幫我看看頭上的玉簪可戴正了?」
何惟一聽立馬來了精神,還以為是他這個太子哥哥終於開竅了,整理儀表要給未來太子妃留個好印象了,趕緊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量了何方一遍:「很好很好,是個姑娘都會被太子殿下的英俊相貌所折服。」瞄了一眼何方頭上的玉簪又說,「真想見見送哥簪子的那位,想必是個頂美頂有趣兒的人,可惜可惜,太子正妻家世一定是要過關的。」
何方笑了笑,卻也不打算解釋,只是自己抬手正了正玉簪,指腹在簪子上雕刻的玉蘭畫紋上輕輕掃過。
這場選妃都是母后和父皇的意思,一個是覺得他到年齡該娶妻了,一個是覺得他需要政治聯姻鞏固地位,總之都是為了他好,可惜他今天註定要讓人失望了,定要逼他娶妻他只能連這個太子都不做了罷。
旁的都好說,只是讓姑娘知道了他選妃的事情不知道會不會生氣,何方有意想提前解釋與她聽,可惜白衣姑娘偏偏在這個時候多日未曾來見他了。
時辰未到眾人先到齊了,何方剛一入座忽而狂風大作,烏雲蔽日像是要下大雨一般,霎時間又電閃雷鳴,眾人抬起頭來只見雲間若隱若現的竟然是一條玄色大龍,這場景從未有人見過,一時間眾人誠惶誠恐手忙腳亂,最後齊齊跪在地上高呼萬歲。
皇帝雖然自稱是天子卻也從未見過真的龍,短暫地驚詫之後也起身上前,帶著皇后一同向天上的玄龍拜了拜。
玄龍盤旋於空中半晌,留下一張從天而降的字條後便消失不見了,烏雲散去,晴空萬里。皇帝打開字條一看,不禁大駭,字條上赫然寫著「太子娶納,為時過早,緣分未到,何必強求」十六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