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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48:30 作者: 殊娓
    白衣姑娘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一直繃著的冷漠的神情一收,忽地歪頭笑了:「沒意思,不是說世人都惜命得很嗎?看來也不盡然。」

    何方盯著白衣姑娘的笑容愣了愣,似春回大地般悄無聲息,又似冰雪融化般悄然滴答,這一笑真的是好美。

    何方也笑著:「我既是太子,生來學的便是帝王之術,觀人心揣人思,我的東西哪怕是落地的青絲,別人若是想要,總得看我願不願意。每逢見人必是三分疏離三分打量其他四分都是防範。但見姑娘第一次起,何方便只是何方,何方的命姑娘若是喜歡,儘管拿去吧。」

    白衣姑娘手上把玩著短刀,忽而飛起又忽而落回手中,眼中帶著似有似無的淡淡笑意:「何方,我好像說過,你並不適合做皇帝。」你太容易向人交付真心了。

    何方點點頭:「我有個三弟弟,讓他做太子最適合不過了,但父皇又不肯依我,非要我做這無趣的太子。」

    白衣姑娘笑了笑,隨手一拋,短刀離手,飛入馬廄。

    何方順著短刀看過去才看見她身後的馬廄里兩匹棗紅色的良駒正望著他們,雙眸炯炯表情又好像有些桀驁,何方驚喜地看著兩匹毛色油亮的馬心中頓時有些躍躍欲試。

    除了每年狩獵之時跟著父皇在圍場裡騎一騎其他時候公公便不准他騎馬了,本來只是試探著問了她一句,沒想到這姑娘真的會無所畏懼地帶著當今聖上寶貝的太子殿下來馬廄。

    何方忽然大笑起來,他曾想過結交好友二三,不論太子只做何方,但人人都或多或多少地顧忌著他的身份,這姑娘怕是第一個完全只把他當成何方的人。

    看著他開懷大笑的樣子,白衣姑娘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招了招手兩匹良駒便順從地從馬廄里走了過來:「這是大寶和二寶,都是日行千里的好馬,大寶不喜生人,二寶性格溫順,便讓二寶帶你吧。」說罷翻身上馬,動作乾淨利落。

    何方也走到二寶身邊,上馬的動作稍顯生澀,坐好之後撫了撫馬背:「如此便辛苦你了,二寶。」

    白衣姑娘拍了拍何方的馬:「二寶,帶他去吧。」

    二寶像開弓的利箭一樣竄了出去,何方猛地俯身拉緊了韁繩,他那點三腳貓的馬術在圍場裡溜溜馬還好,這會兒坐在二寶身上感受到千里良駒的飛奔後頓時覺得手腳都無處安放。

    有一絲恐懼,更多的是說不出的興奮,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像飛起來一樣,何方有種想不顧一切張開雙臂的衝動。

    而下一刻他也確實這麼做了,他坐直了身體閉上眼睛,突然張開雙臂去擁抱呼嘯而來的清風,就這樣自在又快樂,如此死了也不可惜吧。

    身後微微一沉,淡淡的清香環繞鼻息,似是多了一條緞帶輕輕環在他腰間,身後也跟著多一絲溫度,耳畔是白衣姑娘的聲音:「何方,你這是真的不想要命了。」

    何方一驚,睜開眼睛側頭看去,只見白衣姑娘正跟他共乘一騎,一隻手拉著韁繩另一隻胳膊環著他的腰,臉湊得極近,看不清神情。

    待馬慢慢停下來白衣姑娘先一步跳下馬,盈盈站在草地上看著他,何方慌慌張張地從馬上下來,又被腳下的雜草絆了一下差點摔倒,連二寶的眸子裡都沾了笑意,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多、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白衣姑娘揚眉道:「有什麼好謝的,你本就是想求死,被我攔下說不定還要怪我多管閒事。」

    何方笑著擺擺手:「被姑娘救下便是我命不該絕,怎麼會怪你多管閒事。」

    白衣姑娘有點好奇地湊過來打量著何方:「活著的確無趣,但你只有一條命,就這麼死了不覺得可惜?」

    何方搖搖頭:「我沒想那麼多,剛才在馬背上,像是飛起來一樣,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是我一直嚮往卻從未有過的。姑娘你說得對,我是不適合做皇帝的,何方心中沒有子民也沒有朝臣,只有一些異想天開的白日夢。」

    「飛起來的感覺就那麼好嗎?好到你可以連命都不要了?」白衣姑娘的重點完全沒放在何方後半句里的淡淡的厭世和自卑上。

    何方頓了頓,這姑娘真的是有趣,不似身邊的人那樣緊張他的一舉一動,倒是好奇些旁人不會詢問的問題,他沉思片刻抬頭望著天空回答道:「想必像鳥兒一般展翅在這天底下翱翔是件極樂之事吧。」

    白衣姑娘笑起來:「像鳥兒就是極樂之事了麼?」

    何方望著天空沒有說話,他今天情緒外漏得太多了,也不知道是這姑娘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態度影響了他還是其它的什麼原因。

    何方不說話,白衣姑娘卻湊過來望著他的臉:「我可以帶你飛,但我有個條件。」

    這個姑娘身上不尋常的事太多了,會武功也不算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何方笑著:「但說無妨。」

    白衣姑娘圍著何方走了一圈,雙目含笑,似是在思考什麼有趣的事,半晌開口認真道:「何方,那你今後,便不能輕易尋死。」

    何方輕笑了一聲:「姑娘不必擔心,我…」

    話沒說完便見她擺了擺手:「不是擔心,我同你一樣覺得此生無聊,但你在的話,似乎有意思一些,所以你,不要輕易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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