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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43:36 作者: 重弦
    他正和蕭韻如待在一起。

    蕭韻如周圍一圈沒有任何貴女的存在,她一襲深藍色郡主朝服,臉上是一貫的高冷之姿,氣質冷清的除了宣令安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敢挨過去。

    宣令安背靠理石圍欄,將手肘搭上,用一隻手轉了圈描金摺扇,另一隻手裡拎著一支煙花棒,跟她保持著適當又曖昧的距離。

    兩個人已經是未婚夫妻了,就算靠得再近些,旁人也說不得閒話。

    「郡主,往後我叫你如兒如何。」

    蕭韻如知道宣令安沒個正行,但也被他這番不要臉的言論驚著了,「宣世子,你我還未成婚。」她臉上沒笑,高處不勝寒的壓迫力又生生將旁人逼得退了退。

    「如兒。」宣令安挑了挑眉,唇角噙著的笑,透出的皆是風流矜貴,他朝她又靠近一些,隨頭髮滑下肩頭的還有墜著金透玉蝴蝶的青帶,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驚得蕭韻如眉頭一跳,卻沒有排斥躲開。

    「我知陛下故意將你我聯姻,是為了打壓警告軒王。」

    描金摺扇刷的一聲打開。

    蕭韻如心頭一跳,再一眨眼,面前逼近的男子笑容風流倜儻,偏又帶著幾分無與倫比的認真。

    摺扇擋住兩人的側臉,如遮擋了一池春水風月。

    許是宣令安的面容有蠱惑人心的作用,又或許是冬夜寒冷周圍太過喧囂,以至於讓蕭韻如有一瞬的失神。

    蕭韻如活了十七年,女子對她避之不及,男子垂涎她的身份地位與相貌,除了父母,無一人對她有真心。

    現下賜婚宣令安,對方平日裡沒個正行,每日閒散不做正事,最是風流倜儻,雖為東宮幕僚,也是看在宣家的面上。連文帝都要說一句「可惜了宣家將門出了如此不中用的敗家子」。

    蕭韻如對他印象不是太差,相反還覺得他頗為有趣。只是作為夫君,他並不是最佳人選。

    但宣令安活得比誰都清楚明白。

    他將聲音再度壓低,如循循善誘,「夫妻之間的感情,都是可以培養的。哪怕後面如兒實在不喜我,我也不會腆著臉去煩你,大不了,你去尋你的情郎,我去尋我的紅顏,如此兩不干涉,豈不美哉。」

    這話說的實在是太不堪入耳,蕭韻如自小到大受過的貴女教育,當即就讓她臉色冷了一度,「世子,此番話,不可再說。」

    宣令安嘴角微揚,心情就很好,摺扇又朝里壓了壓,彎起的狐狸眼中盛著徐徐雪色和女子姣好的臉孔,他聲音含著笑,「如兒,是不同意我的觀點。」

    蕭韻如:「自然是不同意。」說罷,就要朝後挪動身子,要離他遠些。

    宣令安將摺扇收起,也直起身子,「既然如此,如兒便收下這個罷。」

    蕭韻如聽見了周圍吵雜的人聲,也聽見了煙花綻放的聲音,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宣令安手中的紅繩吸引了,「這個送你,賜婚雖然糟心了點,可我還是心存嚮往,盼著可以羨煞旁人,就不知如兒,可願祝我一臂之力。」

    蕭韻如一愣,他就已經抓起她的手,把紅繩塞了進來。

    同時送到她手中的,還有一枚圓形羊脂白玉玉佩。

    宣令安並不確定他這樣做,蕭韻如會有什麼反應,但也做好了但凡對面的少女有絲毫排斥心理,他就立馬鬆手,說個玩笑話把這唐突事情圓過去。

    但蕭韻如並沒有。

    蕭韻如凝著手心看了片刻,平靜的波微不可見地一盪,突然一聲輕笑,她眼角微彎,朱紅唇角挑起點弧度,端的是清麗婉然,與她高嶺之花的氣質相差甚遠。

    看著少女婉然笑容,宣令安倏忽感覺,心跳聲有點吵鬧。

    「原來,我就是那個走了大運的姑娘。」蕭韻如眉眼柔和了些。

    有好事者故意朝這邊看,見到的就是郡主展顏微笑,宣世子目光專注溫和,無不驚掉下巴。

    宣令安朝她賠禮,「承蒙郡主不棄,前些日子的話,如兒還是忘了罷,現在看來,是宣某人走了大運。」

    蕭韻如雖覺得他人沒正行,但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過一樁風流韻事,依著文帝看宣家的礙眼程度,但凡宣令安搞出點什麼動靜,文帝都會大張旗鼓宣傳的天下皆知。

    軒王亦知道宣家難處,她作為軒王女兒,又豈會沒聽父親談論過當朝局勢。

    宣令安一無任何風流韻事,二無任何作奸犯科之舉。雖是整天閒散不幹事,只會吃喝玩樂,處處表現的自己像個只會吃家裡飯的敗家子,但實際上過的比誰都難。

    軒王對文帝這個哥哥頗為失望。

    蕭韻如並不能完全知道軒王想法,所以她不清楚,自己父親是保皇,還是站東宮。宣令安是皇太子小舅舅,也是東宮幕僚,所以在她的立場上,這並不是一個讓人滿意的婚事。而她不管賜婚與誰,所牽扯到的利益,都會進行一番角逐。

    蕭韻如不敢有絲毫大意,今日文帝為了打壓警告軒王,故意將她和宣令安這個「紈絝敗家子」賜婚,足以讓軒王心寒。

    她將玉佩和紅繩握在手裡,用著兩個人才能聽見的嗓音,說:「你且應該知道,憑我的身份,不管賜婚與誰,都會有一番利益角逐。我尚且不知父王心中所想,若父王……」她稍微一頓,終於注意到二人越靠越近的距離,深冬夜風下,她的臉有些燙。但宣令安低眉垂目,正全神貫注聽她講話,倒顯得是她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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