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2023-09-28 12:43:36 作者: 重弦
    此時此刻的蕭楚睿,矛盾極了。

    她既懷了他孩子,東宮就有她一席之地,雖然她軟弱可欺,上不得台面,但只要老老實實,他就能護住。但現在,容汐音變了,她不那麼害怕他了。

    他生氣,氣容汐音不知好歹,淨惹麻煩。

    他緊張,緊張她身體,緊張她肚子裡的孩子。

    他瞪了她一眼,滿眼冷戾,像要把她生吞。

    然後,他氣就順下來了,面無表情的冷冷淡淡。

    孫御醫以為太子出了什麼事,慌慌張張來了,發現太子擱床邊站著,床上躺著已經睡過去的太子妃。

    孫御醫以為自己在做夢。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過來。」蕭楚睿身上發冷,瞪了他一眼。

    孫御醫額上冒汗,疾步行走到榻前。

    蕭楚睿在她腕上擱上絲帕,孫御醫搭上兩指,心裡還是很疑惑。孫御醫今年三十五,家裡受過太子外祖家幫助,他心甘情願替太子做事,知道太子性格,知道太子嫌棄厭惡太子妃。

    「並無大礙,娘娘身子弱,需好好休養。」

    蕭楚睿嗓音暗啞,冷冰冰的,「孩子呢。」

    「殿下放心,娘娘腹中胎兒安好。」他恍然大悟,關心的其實還是嫡子。

    蕭楚睿身上冷,臉色愈發不好,「若有人打聽,就說孤身子不適,又召你過來。」

    「怒臣直言,請殿下好生歇息,您這病也得養些日子。」

    他正煩沒地發火,孫御醫就撞了上來,當下橫眉冷目,戾氣重的能把孫御醫戳個窟窿眼,「孤如何,孤比你清楚,哪裡用得著你多嘴!」

    孫御醫冷汗涔涔,伏地認錯。

    蕭楚睿雙眼沉寂深寒,一言不發。

    唐貫趕緊讓孫御醫走了,生怕又惹了小祖宗不快。

    第7章

    事實證明孫御醫話是對的,蕭楚睿把床讓給了睡著的容汐音,自個兒去了書房,他發燒了。

    蕭楚睿這次不是裝病,是真病。

    處理好成安侯府的事,他就琢磨著自己該病了。自他六歲那年大病一場,每年他都要裝那麼幾次,不為別的,就為了安撫文帝充滿壓力和猜忌的心。

    昨夜深更,雪停風寒,蕭楚睿泡了冷水澡,披著單薄的外衣,在外面吹了兩刻鐘的風,早朝時候成功把自己弄病了。

    他對自己一向狠。

    小時候為讓文帝放心,每次生病都會把自己搞的蒼白憔悴,大了點就開始裝,明明這次也能配合御醫裝,他把自己折騰病了。

    蕭楚睿保下成安侯府,讓文帝不喜,他交出大半實權,文帝稍微高興,覺得這是他應該的。不英明的文帝在意權力,可該交到太子手裡的權力,他又不敢明目張胆收回來,皇太子優秀能幹,他擔心位置被篡。

    這回成安侯府出事,明眼人清楚這是一步棋,不管太子保不保,實權都要交出。文帝目的達到,被流放的容氏一門,是死是活都不關他的事,況且不還有個皇后,以她要謀取東宮的心,一定會斬草除根。

    文帝以為自己英明極了,既收了太子手裡軍權政權,又能讓優秀的兒子坐在皇太子位上。

    唐貫跟御醫學了幾手,發燒感冒他都會看,喝下藥捂緊被子讓太子發汗的步驟再熟悉不過。

    太子妃那邊讓秀珠和夢蘭過去侍候,他在書房守著還沒退燒的皇太子。

    睡到下午起來的容汐音睜眼看見了垂地的朱黃色盤龍幔帳,她眨了眨眼,回憶起來現在在哪兒。

    聽得動靜的秀珠撩開床幔,眼睛不敢多瞟,只欣喜的看著她,輕聲說:「娘娘醒了,這是殿下宮裡,殿下的床。」

    「我知道,他人呢?」

    「殿下去書房了。」

    容汐身起身,往書房去。

    睡之前的事她還記著,他身上涼的不正常。

    書房光線昏暗,唐貫剛給蕭楚睿額上換了新的濕帕子,就有人推動了書房小門,他一激靈,回身見是太子妃,作揖問安,「娘娘,您怎麼來這兒了。」

    容汐音往書房小榻上走去,唐貫沒攔著。

    蕭楚睿那張臉,有一種不染塵埃的美,即便初見冷戾無情,照樣美的驚心動魄。她摸了摸他的臉,熱乎乎的,捋了一把額邊發別至他耳後,凝著那張不再冷漠陰沉的面龐,閉起的眼睛彎彎的,睫毛長的過分,她坐在了榻沿。

    他病著,沒功夫對她冷眼冷語了,變得乖了。

    「這裡本宮看著吧。」容汐音心想任務完成了,她又錯怪他裝病,留下照顧一下沒什麼大不了。

    唐貫有些為難,「娘娘,這兒還是交給奴才吧。」

    「那你在一邊候著,我本宮累了,你再來。」容汐音邊說邊捏了一下太子的臉,嚇得唐貫眼睛都快掉下來,這位太子妃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唐貫沒說什麼,應了聲,把帕子浸了冷水打濕再擰乾,疊成一長條的形狀,遞給容汐音。她伸手接過,換過蕭楚睿額上那條,敷了新的過去。

    氣氛好的不像話。

    太子妃在長信宮過夜了。

    東宮炸了。

    長信宮是什麼地方?

    是皇太子居處!

    樂容殿。

    任侍姬雙眼通紅,趴在江良媛腳邊,雙手趴在她膝頭,揚著臉,輕輕抽泣,「我入東宮五年,連殿下一面都未見得。」

    江良媛端著茶盞,拍了拍她的腦袋,「她不過肚子裡多了塊肉,能囂張到幾時,就她那身份、性子,你慌什麼。」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