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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43:36 作者: 重弦
    唐貫把藥碗放在榻旁的楠木小方桌上,就聽太子吩咐:「去把沏好的清茶端來。」

    唐貫稍微愣了下,應了聲「是」,畢恭畢敬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

    容汐音看了眼手裡涼透的茶水,面不改色,輕呷一口,幸好殿裡暖和,要不這一口,透心涼不說,還是隔夜茶。

    把茶盞放在方桌,臉上揚著笑,「臣妾餵殿下喝藥吧。」

    蕭楚睿能拒絕嗎?不能,他表情都沒變一下。

    那雙端起藥碗的手雪白柔軟,白瓷藥碗被她捧在手裡,如珠似寶。

    她舀起一勺黑漆漆又難聞的藥汁,撲閃著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長睫輕顫,聲音又甜又軟,「殿下,張嘴。」

    蕭楚睿蒼白著臉色,眼下一圈輕微烏青,張開乾燥的嘴唇,喝下她送來的藥汁,眉頭不皺一下。

    容汐音帶著報復心理,這麼難聞的藥,喝起來一定巨苦。修長雪白的手指拿著白瓷勺,一勺一勺把藥餵進他嘴裡,眼神逐漸帶了絲竊喜的愉悅。

    蕭楚睿溫柔看著他的太子妃,捉到了她眸中小小的愉悅。

    一碗藥湯餵完,唐貫被迫吃了頓狗糧,雖然是演的。但這伉儷情深的場面,演得跟真的似得。

    唐貫收拾了空碗,彎腰低頭的退出寢殿,繞出垂幔後,一身暗紅色蟒紋內監袍服的高松越也鬆開了扒著垂幔的手,手執拂塵的中年太監把視線放到唐貫身上,稍一招手,轉身離去,唐貫見狀,跟隨在後。

    高松越是昭明宮總管太監,也是文帝心腹,這次過來探視太子,又不想打擾裡頭兩個人,就沒進去。

    聽起來叫有眼色,實際上這是暗中觀察皇太子是否真的生病。

    「咱家來的不是時候,就不再進去了。不過見殿下和太子妃關係甚好,咱家心裡也高興,回去必回稟告陛下。」高松越聲音尖細,壓著音生怕打擾到裡面,「殿下身體不適,你們一定要盡心侍候。」

    唐貫點頭哈腰,「公公說的奴才都記下了,您且放心。」

    聞言,高松越不再多待,唐貫把填漆茶盤交給別人,殷切的送高松越出了長信宮大門。

    寢殿。

    容汐音默不作聲。

    蕭楚睿面如寒霜。

    明明是你先坑我,沒病喝苦藥也是活該。

    壓不住內心愉快,低著眼的容汐音眼睛亮晶晶,裡頭淨是得逞的愉快。

    「你似乎很開心。」蕭楚睿陰冷道,有寒風靠近,她的下巴被挑了起來。也不知道小說給他按的什麼毛病,他也喜歡這樣挑嬌羞的女主,這個對於女主的獨特福利,可從來不是工具人的。

    眼裡一點火苗沒及時壓住,蕭楚睿看得臉色更冷,「你醒來後,也不曾為家中遭遇傷心;現在,你在為什麼高興。」冷厲的眼盯著她,只一個眼神,氣勢如山,壓得她喘不過氣,她的眼角紅了,嗓音輕軟帶怯,「家逢巨變,臣妾如何能不傷心……臣妾自入東宮,從未親近過殿下,是臣妾僭越,不該存有僥倖之心。」

    蕭楚睿眯了眯眼,冷哼一聲,鬆開手。

    她拉聳著肩膀低下頭,可憐巴巴,像極了之前見她被江良媛欺負的時候。

    突然將自己和江良媛視為一類,蕭楚睿有點生氣,頭頂的厭惡值很給面子的漲了三個數。

    系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他要生氣,就下了順平他氣的任務,完成後,能有50的點數。別管什麼面子不面子了,是面子重要還是抽卡重要!

    當然是抽卡!

    她把面子豁出去了。

    容汐音沒穿來前,是個二十歲的大二生,父母早亡,寄住在親戚家,親戚家供她吃穿上學,像完成任務一樣,供她上了大學,斷了聯繫。她沒得到親情,雖然親戚一家沒有虧待過她,她像是個租客,但無所謂,她不在乎,現代社會講究佛系養生,但古代……系統偶爾根本不讓她有佛的機會。

    面對寫歪的,十八歲少年,身為老婆的容汐音,沒有姐弟戀的心動,她只想快點擼平他背上的刺。

    在現代,像你這樣欠收拾的熊孩子,是要挨上一頓社會主義毒打的!

    但是順平他的氣並不簡單,寢殿靜悄悄,她提著裙子起了身,「臣妾去給殿下沏壺新茶。」

    這是在埋汰他的隔夜茶,捧著兵書的蕭楚睿沒給她眼神。

    容汐音面上委委屈屈,眼中濕潤,心裡四平八穩的想著小樣我還治不住你了,她這幾步走的慢且緩,到了桌邊,身子晃了一下。

    炸毛的貓注意到了她,眸色幽冷,瞥了一眼。

    拿壺的手沒用上力,容汐音眼睛一閉,身子往一邊歪去。

    蕭楚睿呼吸一窒,狐裘落地,箭步飛出將人抱進懷裡,「唐貫!喊孫御醫過來!」

    容汐音落入少年懷裡,她的身子溫熱,他的身體卻很冷,吸入鼻腔的冷香混著藥香,察覺到覆在額上的手也冰涼涼,不禁心有詫異。

    蕭楚睿把她抱到床上,又氣又緊張。

    真是個麻煩精,就知道找麻煩!

    唐貫進來時慌的不行,他跟太子那麼久都沒慌過,這回慌了,「都怪奴才,奴才就該好好把茶沏好的!」

    「不怪你。」蕭楚睿給她掖被子,被他躺過的被窩倒是很暖和。

    他又不傻,一杯隔夜冷茶能出什麼事。

    蕭楚睿在外帶著面具,在東宮地盤卸下來,想怎樣就怎樣,冷著臉也不會有人說他一句不是。在自己地盤自在,送進東宮的女人他懶得用假面應對,多麻煩。若不是有那檔子丟人的事,他怎麼會在這裡擔心容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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