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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42:50 作者: 女王不在家
    朝陽公主聞言,扯唇淡笑:「大司馬果然是長情之人。」

    葉潛挑眉,低頭不言語。

    晚間時分,阿狸抱著葉潛不放,要葉潛陪睡,葉潛無奈,只好哄著他眼看著他睡去了,自己才抽身離開。他信步來到朝陽公主房中,卻見房中果然燃著燭火,她還未曾歇息。

    葉潛得到通稟,進去之後,卻見朝陽公主正在鏡前卸妝,白日裡雲髻高懸,在卸下裝飾之後,長發如瀑,襯托得腰肢曼妙。葉潛一下子想起那日裡兩個人同榻之際,她一起身間的妖嬈。

    他輕咳了下,來到她背後,在偌大的雲紋鏡里望著她。

    娥眉如遠山,清冷高貴,眼梢倨傲,偏偏天生含著幾分媚意,修長的睫毛略顯卷翹,猶如蝴蝶的薄翅一般輕輕顫動,為這張冷傲的臉更添嫵媚。

    他伸出手,撫摸上她白玉一般的臉頰,入手的觸感,只覺得那皮膚依舊幼嫩光滑,一如當年。

    他抬頭望向雲紋鏡,卻見映襯著那柔嫩白皙臉龐的自己的手,色澤黝黑而略顯粗糙,和這女子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色。

    他將自己的下巴壓住她的髮絲,一股馨香隨之而來,而微涼的觸感也隱隱傳來。

    他笑了下,聲音低啞地喃喃道:「歲月待你不薄,你幾乎和七年前我初見你時分毫無差。」

    朝陽公主懶懶地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以及背後的那個男人:「你卻變了許多。」她的眸子停在了他的手上:「七年前,我初看到你時,覺得你就像長在懸崖邊上的一棵小樹般。」

    葉潛聽了,眸中溢滿了溫柔:「原來你那時候也曾注意過我。」

    朝陽公主輕哼一聲,抬手要將他的手拿走。

    可是葉潛卻固執地不走,反而撫摸著她的臉頰,順著臉頰來到唇邊,摸著那柔嫩粉潤的唇,低聲道:「那現在呢,現在你覺得我像什麼?」

    朝陽公主眸中顯出不悅,說話的聲音中充滿了嫌棄:「現在你自然像一棵老樹,一棵粗枝糙皮的樹,摸著都刺手。」

    葉潛聞言,忍不住低笑出聲,因為笑聲,下巴微震,震得朝陽公主頭皮都覺得發麻。

    他笑著用指腹摩挲朝陽公主的雙唇:「朝陽,就算我是老樹好了,可我到底比你年輕三歲。我二十三歲的時候是一顆老樹,等我到了三十歲,依然是一顆老樹。可是你呢?」

    他停頓了下,繼續笑道:「等我三十歲了,你就三十三歲了,據說女人到了三十歲之後,便開始人老珠黃了。」他手指輕輕來到她的眼角,磨蹭著那微微上挑的眉梢:「朝陽,到時候你就不忍心嫌棄我了。」

    朝陽公主聽得幾乎目瞪口呆,她雖已嫁過兩位夫君,可是如今年不過二十有四,正是青春好年華,從未有人和她這樣說過話,她也從未有過這樣的憂慮。

    當下葉潛如此說話,不禁沒能讓她心生感嘆,反而平生出一股怒意,俏眉冷斥道:「你說這些,不過是要我嫁你罷了,可是我就不嫁,你又能如何?」

    葉潛在她耳邊低聲嘆息:「沒關係,你不願意嫁就不嫁,反正敦陽城裡的人都知道如今大司馬已經霸占了長公主府,我更是名正言順地不會離開這裡。」

    他越發湊近她的耳邊,一股幽香淡淡沁入心中,他胸臆間有什麼開始發熱,忍不住啞聲低道:「你我這樣相守一輩子也挺好,便是你以後臉上有了皺紋,左右我不嫌棄你便是。」

    醇厚的氣息,溫熱的喘息,低柔的語調,動人的話語,朝陽公主低頭默然,怒氣忽而一下子煙消雲散,心間有絲絲暖流湧出,可是這種感覺太過陌生,她竟然忍不住起身,躲開他的溫柔。

    葉潛見此,拉著她的袖子,低聲嘆息道:「朝陽,你算是故意躲我嗎?」

    朝陽公主回首,擰眉望著他道:「對了,今日你也見到了,秋娘一直在我府中當粗使丫頭。」

    葉潛點頭:「我看到了。」

    朝陽公主漠聲道:「她雖然受人指派潛伏在你的府中,可是倒也沒做什麼壞事,本宮便饒她一命,如今收留她在府中,也算是看故人之面。」

    葉潛忙道:「如此甚好。」

    朝陽公主挑眉,審視著葉潛,笑道:「只是你可不要憐香惜玉就是了。」

    葉潛抿唇,想了下道:「朝陽,你是認為我和她曾有過什麼了。」

    朝陽公主點頭:「難道不是嗎?」

    葉潛低頭,艱難地道:「那一晚,我是有些衝動……」。

    朝陽公主眸中顯出厭煩之意:「潛,這些我一點都不想聽。」

    葉潛抓住她的袖子不放:「可是我還是要告訴你。」

    朝陽公主垂下眼瞼,輕輕喟嘆一聲:「潛,這些我原本根本不會在意,無論是懷柔郡主,還是秋娘」

    自從那日,兩個人分離之後,她便知道等待著那個少年的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間,大千世界,處處是溫柔甜蜜之鄉,這些她原本根本不會在意,可是如今塵埃落定,她想著過去一幕幕,心間竟然那般不是滋味。

    葉潛盯著她,強硬地道:「你可以不想知道,可是我卻必須要告訴你。」

    「懷柔郡主,在我心中從未占過半點分量,至於秋娘----」他停頓了下,艱澀地道:「那一日我衝動之下,差點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幸好後來清醒了來。」

    朝陽公主聞言,低頭默想,半響終於開口,聲音含糊:「這麼說,你根本沒有和她……」她猶豫了下,還是問道:「和她發生什麼?」

    葉潛頓覺無奈,硬聲道:「當然沒有。」他眸光如刀:「原來你一直是這麼懷疑我的,所以今天才給我擺開這樣的陣勢!」

    朝陽公主臉上泛紅,躲開他的目光,哼了聲道:「碧羅夫人可真是對你用盡心思,她知道你因為出身貧寒,所以特別的惜弱憐貧,這才派出了一個秋娘。」

    葉潛自己想想也是,點頭道:「你說得極對,幸虧有你,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朝陽公主眸光微轉,又道:「還有一事,必須告訴你,今日你的母親來府中,說是要見阿狸。」

    葉潛細察朝陽公主臉色,見他並無不悅,明白自己母親這次並沒有出言莽撞,這才放下心來:「她自從聽說阿狸是我的兒子,便心心念念要見阿狸。」

    朝陽公主見此,睨了他一眼道:「你若心裡不忍,明日帶他去見見便是。」

    葉潛聞言,笑望著朝陽公主道:「我只是怕你心中不喜,畢竟母親昔日曾經令你不快。」

    朝陽公主不屑地看他一眼:「本宮豈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

    葉潛聽了,眸中越發溫柔,大手順著她的衣袖往上,摟住她的腰肢,低首道:「朝陽,謝謝你。」

    ☆、102

    第二日,吃過早膳,葉潛帶著阿狸去見自己的母親。而朝陽公主則收到宮中大太監的傳報,說是皇上有請。朝陽公主聽了,倒是一愣,自從母親去後,她和這個弟弟生分了許多,一大早便被宣召這還是頭一遭。她只是略一沉吟,便梳妝穿戴,進宮而去。

    誰知到了正陽宮,卻見成軒候也在,見到朝陽公主來了,還衝她調皮地笑著,擠了擠眼睛。

    朝陽公主不明所以,望向一旁榻上那人,卻見他眯著厲眸,斜坐在那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刀削一般略聳起的眉頭,越發突顯起主人的深沉和難測,此時儘管外面的暖陽從窗欞散漫地灑進來,落在他凌厲的眉上,也無法柔化他的面孔一絲一毫。

    朝陽公主一時之間有些怔愣,她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不怒而威的男人和昔日那個在自己身邊軟言糯語的阿弟彘兒聯繫在一起。

    當今皇上趙彘,見自己胞姐朝陽公主前來,眸子略略睜開,微點頭道:「阿姐,你來了。」

    朝陽公主輕笑,彎腰見禮道:「天子有詔,豈敢不來。」

    趙彘聞言,挑眉道:「阿姐怎可如此揶揄於朕。」

    一旁的成軒候見此,忙上前打岔道:「得了,咱們都是親姐熱弟的,俗話說的打斷骨頭連著筋,何必在乎這些俗里俗氣的虛禮,趕緊說些正事才是。」

    趙彘聽了,想想也是,自己也笑了:「阿姐,朕這幾日在和成軒商量,我大炎朝哪位王侯德高望重,可擔當為阿姐主婚的殊榮。」

    朝陽公主聽了,略略詫異,探究的目光刷地一下she向趙彘,可是卻見弟弟趙彘只笑看著自己。她見此,雲淡風輕地笑了下道:「這是說哪裡話,本宮什麼時候說要嫁人了,怎麼就開始要找人為本宮主婚了?」

    成軒候在一旁沖朝陽公主擠眉弄眼示意:「阿瑾啊,你就不要裝了,那個大司馬葉潛,都住在你府中不知道多少時日了。」

    朝陽公主彎唇,嘲諷一笑:「他是住在本宮府中,可是那又如何,難不成因為他賴著不走,本宮就要嫁給他?」

    趙彘聞言,劍眉皺起,問道:「阿姐,這麼說你是不願意嫁給葉潛了?」

    朝陽公主輕快地道:「本宮從未說過要嫁給他。」

    趙彘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盯著自己的姐姐朝陽公主道:「你既不願意嫁他,又怎可任憑他賴在你府中不走?這傳出去,成何體統?你讓朕怎可向外人交待?」

    成軒候也跟著皺眉,不敢苟同地望著朝陽公主:「阿瑾,你這樣就不對了,這不是胡鬧嗎?」

    朝陽公主聞言,不屑地冷笑道:「怎麼,誰說他住在本宮府中本宮便要嫁給他?莫說只是一個葉潛,本宮便是在後院放一百個男人,又能如何?」

    這話一出,成軒候頓時啞口無言,趙彘也被噎得說不出話,只是陰臉望著朝陽公主。

    半響,成軒候忽然輕快地笑著,上前拍著朝陽公主的肩頭道:「阿瑾說得也是,誰規定家中有個男人就得嫁給他了。」說完這話,他回首對皇上趙彘道:「皇上,阿瑾既不想嫁,就隨她去吧。」

    趙彘依然不快,冷冷地拋了一句:「真是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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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潛帶著阿狸,一路輕騎,來到自己大哥定安侯府中面見母親。闔府之中聽說此事,幾乎轟動,紛紛出來圍觀,一時之間這父子二人被眾人圍觀。

    葉老夫人聞言匆匆趕來,幾乎連鞋子都不及穿,一見自己兒子身邊跟著一個小小孩兒,再定睛看時,那孩兒只除了胖了一些,竟然和幼時的葉潛長得並無二般,頓時悲喜交加,上前一把撲過去,摟住阿狸在懷裡,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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