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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42:50 作者: 女王不在家
    碧羅夫人挑眉:「你在說什麼?」

    朝陽公主回首,望定她:「你一定忘記了,當日你夜誘葉潛,是誰為你調製出jú凝的,又是誰親手來將jú凝放給了葉潛。」

    碧羅夫人皺眉,依然不解地盯著朝陽公主道:「是你的小侍女茗兒。」

    朝陽公主點頭笑:「我既然敢留下侍衛侍女孤身來見你,自然想到了對付你的一個法子。」她笑了下:「那就是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碧羅夫人大大皺眉:「你,你……」

    朝陽公主上前,皓腕輕動,握住碧羅夫人的手道:「你身上香味太濃,以至於沒有聞到迷香的味道吧。不過我看你困了,還是也睡一覺吧。」

    碧羅夫人大驚,忙要開口呼道:「來人----」可是話沒說出多少,便感到天昏地轉,幾乎跌倒在地,她踉蹌著扶靠在地板上,恨聲道:「剛才你和我說話,原來根本就是在拖時間。」

    朝陽公主細眸俯視著她,淡聲道:「你只一心想著要讓她出醜,故意把閒雜人等都遣散了是吧,現在反而沒人幫你了。」說著這話時,她提起裙擺,抬起腳來,繡鞋輕輕踢出一腳,卻是恰好將碧羅夫人踢倒在地。

    做完這個,她逕自取了一旁一壺冷茶,走到錦帳前,拉開錦帳,將那冰涼的冷茶盡數潑在葉長雲頭上臉上。

    這邊碧羅夫人已經渾身虛軟地跌倒在那裡,喉嚨里如同塞了棉花一般難以出聲。葉長雲卻是掙扎著漸漸醒來,她睜開迷濛雙眼,先是看到朝陽公主冷眼俯視著她,倒是嚇了一跳。

    恍然間仿佛回到少女時代,她依舊是那個低下的奴婢,當下大驚,正要匆忙下跪見禮,可是一起身間,卻見自己渾身赤著,身邊卻是躺著一個男人。

    她瞪著這一切,所有的記憶回籠,望著眼前這個赤著的男子,眼淚幾乎崩潰而下。她胡亂提起一旁罩衣披上,緊咬銀牙,狠狠地踢打著那個男人,踢打一番猶自不解恨,一把抓過一旁散亂的金釵,就要插向這男子的喉嚨。

    朝陽公主冷眼旁觀,適時提醒道:「留他一條命在。」

    葉長雲卻是氣恨交加,含淚怒瞪著朝陽公主道:「你在這裡做什麼?還是說你和她一起如此算計我!」

    朝陽公主淡聲道:「你若是心裡有氣,愛殺誰便殺誰,但只是現在時間緊急,幾位侯夫人和順義公主怕是馬上就到,你還是趕緊穿上衣服的好。」

    葉長雲驚出一身冷汗,看看一旁倒下的碧羅夫人,心中恍惚明白,連忙胡亂穿戴上了。

    朝陽公主命道:「你把她拉到床上,免得別人看了疑心。」

    葉長雲猶豫了下,便趕緊去拽住此時已經昏迷過去的碧羅夫人,可是碧羅夫人生得豐潤飽滿,她一個女子拉動起來實在費勁兒,忍不住抬頭看了眼朝陽公主,見她竟然半點過來幫忙的意思也沒有,當下只要咬緊牙關,使出渾身力氣,將她搬到了床上,和那個赤著的蕭桐並在一起。

    她恨恨地看著床上這二人,含淚咬牙道:「這個男人是你的舊相好,你自然是捨不得,可以我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要將他----」

    朝陽公主輕輕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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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清河夫人和常州王妃,協同順義公主,正在侍女的陪同下,一併往這裡行來。這三位之中,除了順義公主面上忐忑,其他二位卻都是面帶笑意,雍容自得的模樣。

    她們來到後園之時,卻見後園燈火通明,皇后娘娘和長公主朝陽公主在這裡下著弈棋,不由得皆是詫異。其中順義公主更是不解:「姐姐,你怎麼也在這裡?」

    朝陽公主手捻一刻棋子輕笑道:「是碧羅夫人請了我和皇后娘娘,說是要看戲,但只是她把我們二人引領到這裡後,自己不見了蹤跡,我們覺得無聊,便在這裡下棋。」

    葉長雲也笑得溫柔和煦:「妹妹怎麼也來了?今晚倒是熱鬧。」

    一旁的清河侯夫人低首望了眼兩個女人,卻見葉長雲手指尖凍得發抖,不由冷笑道:「這麼大冷的天,皇后娘娘和公主竟然還有這樣的雅興。」

    朝陽公主抬起細眸,淡淡瞥了清河侯夫人一眼:「夫人也頗有雅興,竟然星夜來探密友。」

    常州王妃見此,忙笑道:「碧羅夫人叫了我們前來,自己卻躲了起來,也不知去了哪裡。」

    一旁的侍女並不知道這其中因果,只記起夫人吩咐,當下答道:「夫人說過,若是幾位夫人前來,便引各位去島上樓閣。」

    常州王妃聽了便道:「不如我們一起去樓上,一來找找碧羅夫人,二來也好避寒。」

    她這話一出,在場眾人反應各異,順義公主皺起了眉頭,清河夫人目中露出疑惑,唯獨朝陽公主和皇后葉長雲,相視一眼道:「也好,我們一起上樓吧。」

    一行人來到樓上之時,順義公主走在前面,她登上台階後,第一個看到屋內帳子中的情景,當下臉色便煞白一片,僵在那裡。

    常州王妃見了,驚呼一聲,忍不住往後退一步,口中皺眉譴責道:「碧羅夫人也忒的胡鬧,這是在耍我們玩兒嗎?」

    清河夫人,冷眼瞅了下皇后和朝陽公主,哼笑了一聲,轉身逕自走人。

    朝陽公主卻是發現順義公主的異樣,上前扶住她,卻發現她手上冰冷。

    順義公主顫抖地靠著朝陽公主,哀聲道:「皇姐,我們走吧。」

    朝陽公主扶著她一起離開,待到了樓外,卻見眾侍衛正候在外面,而朝中新晉的左將軍已經率部將這小樓圍了個水泄不通,見到朝陽公主和皇后一起走出,忙上前請安謝罪。皇后葉長雲和兩位公主同乘一輛馬車,待到上了馬車後,葉長雲只在那裡低頭髮呆,而順義公主卻是目光躲閃,只看著馬車外。朝陽公主見順義公主如此,心中不免疑惑,可是此時多事之秋,便也沒有細問。

    這馬車行至街上,恰好此時宮中派了輦車前來接應皇后葉長雲,朝陽公主正想著離開,可是誰知道忽地宮中傳出幾聲鐘響,這喪鐘之聲在這冰冷的夜裡格外瘮人。輦車之中幾個女人都是一驚,就連發呆的也不再呆了,紛紛凝神聽著那鐘聲。

    這鐘聲一聲落下,又是一聲,一直響到最後,聽得馬車中幾位女人的心都一直往下墜,墜到了寒冷的冰窟中。

    宮中喪鐘,若是響七下,便是皇親王侯,若是響九下,那便是天子駕崩。

    當最後,鐘聲響了八下的時候,葉長雲兩隻手已經幾乎將衣服攥出冷汗來。

    好在,這鐘聲在第八下之後,終於不再響了。

    她虛軟地閉上眼睛,劫後餘生一般地暗暗吐出一口氣。

    可是一旁的朝陽公主卻是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怔忪在那裡。

    半響之後,她咬唇,唇中發出壓抑的啜泣。

    「母后----」喪鐘連響八聲,現如今能夠享此榮的也只有當今太后了。

    ☆、85、賜死

    在場三位聽得這鐘聲,知道太后薨逝,當下也顧不得其他,皇后葉長雲匆忙回宮,朝陽公主慌忙趕往長壽宮,一旁順義公主陪同前往。

    此時雖然夜已深,可是宮中眾人卻都沒有合眼,紅色的燈籠都已經用白色布罩遮蓋起來,到處不見任何彩色,這漫天遍地的白色在深沉的夜色中格外驚心。

    朝陽公主趕到太后榻前時,卻見太后面容安詳,儀態整齊,躺在那裡仿若生人一般。她顫抖著手伸向她的臉頰,可是指尖碰觸到的,卻是微涼的觸感。

    閉上雙眸,她沉痛地明白,母后真得去了。

    此時天子趙彘也匆忙趕到,面色悲慟。皇后葉長雲跪在一旁,低頭流淚,一旁的妃嬪以及諸位公主,都個個跪在那裡,不敢言語,只默默哭泣。

    朝陽公主容顏慘白,回首望向自己的弟弟:「前幾日我還曾見到母后,她老人家身子並無大恙,怎麼這幾日的功夫,就忽然暴病?」

    趙彘抬起頭,兩眼微微發紅,黯然地望了眼朝陽公主,痛聲道:「其實母后這些日子身子一直欠安,朕也請了太醫為她調理,卻是一直不見好。沒想到今夜吃過晚膳之後,感到頭暈,說是要上榻歇息一會兒,沒歇息片刻,便越發不適,太醫來時,已是藥石乏力了。」

    朝陽公主凝視著自己的弟弟許久,最後終於疲憊地道:「既然如此,還望皇弟徹查此事。」

    趙彘沉聲道:「皇姐放心,朕已經調令虎賁營封鎖長壽宮,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此間的所有侍女侍衛不可離開一步。」

    朝陽公主點頭,回首母親榻前,低首凝視著母親的面容,想起昔年幼時她曾為自己梳發的情景,不由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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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炎朝太后薨逝,舉國哀悼,國人一時不敢嫁娶,更不敢賞酒賞絲竹,整個敦陽城都在一片慘澹之中度過,就連緊接著而來的除夕夜,都顯得格外冷清。

    天子趙彘將長壽宮中的宮女侍衛審查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三番幾次後,得出的結論仿佛都是一樣的,太后真得是暴病而亡罷了,並沒有其他原因,而太醫院侍候太后多年的老御醫也對此並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朝陽公主聽著這番結論,眉心蹙緊,寢食難安,在自己的房間內不知道踱步了多少次。

    最後,她忽然不再動了,纖細的手攥緊成拳,修剪整齊猶自染著紅寇的指甲緊緊地掐入了自己的手心中。

    從這一天起,她不吃不喝,只怔怔坐在榻上,任憑身邊諸人怎麼勸,也米粒難進。錦繡無法,只好叫來小侯爺阿狸。阿狸不明白為什麼皇姥姥忽然就不在了,更不明白母親為何是現在這般模樣。他嗚嗚哭著往朝陽公主懷中鑽去,邊哭邊扯著朝陽公主的衣袖,啜泣道:「母親,母親……」

    朝陽公主抬起手,輕輕撫弄著兒子的髮絲,怔忪嘆道:「你如今年幼,尚且知道喊著母親,等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有了自己的主張,到時候眼裡哪裡還有母親。」

    小小阿狸哪裡明白這個,他狹長的眸子睜得老大,委屈地道:「母親,阿狸怎麼會眼裡沒有母親呢,母親怎可如此冤枉阿狸。再說了,阿狸也沒有翅膀啊,阿狸又不是小鳥。」

    朝陽公主面容慘白,勉強扯起唇輕笑了聲:「阿狸……」她輕嘆一聲,纖細見骨的手捧著兒子的臉頰,卻恍然發現這數日的功夫,阿狸臉頰上原本軟糯的肉已經少了許多,人是清瘦了,倒是也硬朗了。

    她仔細端詳,卻覺得這張臉因為失了圓潤,反而添了幾分俊秀,隱約有了那個男人少年時的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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