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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42:50 作者: 女王不在家
    阿狸在他懷裡滾了片刻,卻是想起什麼似的道:「大將軍,等你帶我去打獵時,也帶著煦兒一起吧。」

    葉潛撫著阿狸的手停頓了下,讚賞地笑道:「好。難為阿狸還記得煦兒哥哥。」

    等到這二人吃夠了說夠了,已是夜黑風高,寒流肆虐,葉潛將阿狸攏在自己懷中,就著月色駕馬前往朝陽公主府中。

    到了朝陽公主府中後,在府門口把阿狸交給侍衛,他便調轉馬頭。阿狸站在門下,凍得已是臉蛋兒通紅,兩隻眼兒閃著凍出的淚花,他望著大將軍不解地道:「大將軍為何過我家大門而不入?」

    葉潛在寒風之中回首,一手牽著馬韁繩,笑吟吟地望著阿狸道:「待我遠征歸來後再來看你。」說完駕馬而去。

    阿狸忍著寒風,立在門下,望著那個男人離去的背影,站了許久,一直到不遠處傳來朝陽公主的腳步聲,他這才趕緊溜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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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年的深冬,一品大將軍葉潛率領二十萬大軍遠征北狄,天子親自為之送行,威風凜凜的儀仗隊蔓延在護城河外,惹得多少百姓圍觀,一時之間,敦陽城外的冰幾乎都要被這喧囂之聲吵醒了。

    碧羅夫人坐在馬車之中,透過一層層巍峨的城牆和稠密的人群,目光鎖定在人群中那個騎了大馬配了長劍的男子身上。她微微眯起眸子,在心裡對自己說:「葉潛,你如今嘗盡了世間榮耀,你可知道從高處再次摔下的滋味嗎?」

    而在另一處高樓之上,眾位皇親貴婦正坐在其上,望著遠征的軍隊從城牆下蜿蜒離去。

    葉長雲發出一聲嘆息,轉目望了眼一旁的朝陽公主,嘆道:「沒想到,當年懷柔郡主送給他的劍穗,他至今還是用著的。」

    朝陽公主唇邊挽起笑來,忘了皇后一眼:「無論如何,總是別人一片情吧。」

    皇后認真地打量著朝陽公主,半響忽道:「潛就是太過固執了,以至於看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朝陽公主垂眸輕笑,她可以感覺到風雨欲來的味道,當下還是順著她的話問:「此話何講?」

    皇后愁眉嘆息:「懷柔郡主一片痴情,潛雖然面上冷若冰霜,可是心中焉能不有所感懷?只是他從少年之時心裡便有了你,這些年來只盼著能爬上至高之位娶到你。這是他心底一點執念,數年從不曾變過。」

    朝陽公主冷哼一聲,挑眉笑道:「普天之下,茫茫眾生,能得一人如此執念,也是好的。」

    皇后苦口婆心:「公主,你若真得感念潛一片痴心,便要多替潛想上幾分。」

    朝陽公主側目凝視她:「我想著,他既一片痴心,我成全了他,豈不是最合他心意,這才是為他著想。」

    皇后皺眉:「公主,你兩次嫁人時,怎麼沒想到這個出生入死的葉潛?」

    朝陽公主斂袖:「那時候的葉潛,還不值得我去想。」

    皇后頓時無語,狠瞪了她一眼,大大皺眉:「公主,你----」

    朝陽公主含笑道:「皇后娘娘若是沒有其他事,朝陽先行離開了。」說完揮袖就要離去,身形灑脫。

    皇后緊緊蹙著眉頭,冷聲道:「你可知昨日個碧羅夫人進宮面見了母后,是由清河侯夫人陪同前去的。」

    朝陽公主淡然點頭:「知道。」

    皇后道:「此事非同小可。」

    朝陽公主仿若渾然不解:「有何奇怪,這碧羅夫人原本也是皇室骨血,打小兒常常隨著祖母進宮的,又和母后極為相熟,如今來了敦陽,自然要進宮拜見。」

    皇后頓感頭疼,無奈按下性子解釋道:「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如今碧羅夫人和清河侯勾結一氣,誰知道安的是什麼心。」

    朝陽公主輕笑一聲:「過幾日,碧羅夫人將發下請帖,宴請敦陽城中貴戚名媛賞梅,你我大可同去,到時候可以一探究竟。」

    皇后聽了這話,頓感安慰,審視著朝陽公主道:「難得你竟然還打探著這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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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碧羅夫人於敦陽城外茂園擺下賞花宴,宴請敦陽豪門貴女以及皇親女眷前來賞梅。茂園是前朝便有的古宅,傳說為前朝寵妃趙貴妃在城外的私家宅邸,裡面種植有百畝臘梅,並收集了四大名山的山石,修建有歷朝歷代風格各異的亭台樓閣。後來改朝換代之後,曾一度荒廢,數年之前這個宅邸被賜予了年少的成軒侯,成軒侯素來喜好風雅,當下不惜斥巨資重整此園,後經數年經營,此園已成敦陽城外一景。

    碧羅夫人乃成軒侯之姐,此時主人遠遊未歸,借用此園擺下盛宴也是理所應當的。

    此次參宴之人頗多,皆是敦陽城中顯貴,其中最為惹眼的自然是當今長公主朝陽公主和皇后葉長雲。待到兩人到場,眾人心中暗暗詫異,不過一群貴婦千金都是見過世面的,面上倒是誰也不會因為這個失態。

    碧羅夫人一襲白色大髦,妝容貴麗,在這群皇族貴戚中也毫不遜色,再加上她舉止豪慡,長袖善舞,時而慡朗大笑和昔日閨中密友敘舊,或者熱情奔放迎接素未謀面的貴女,一時之間,光彩四方,眾人都暗暗詫異,想著這位碧羅夫人只因遠避敦陽,這才默默無聞多年,如今她重新回都,敦陽城又多了幾分熱鬧。

    眾位貴女先是品茶,只見一眾白衣男侍,各個姿容清秀,身形飄逸,一一進來,魚貫而行,為各位貴女夫人斟茶。那握著白玉茶壺的手也端得是個個白皙如玉,與在場眾位貴女貴婦的手相比,竟然是絲毫不遜,不由得越發吃驚,想著早就傳聞碧羅夫人擅養面首,門下面首三千,個個出眾,如今看來,真是名不虛傳。

    碧羅夫人含笑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滿意地看著眾人的反應。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朝陽公主身上,朝陽公主唇邊勾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眸子卻絲毫沒有溫度,仿若在冷眼旁觀一場熱鬧的大戲。

    她眨了眨眼睛,以唇語示意她道:「今日的壓軸好戲就在後面。」

    朝陽公主卻置若罔聞,神情絲毫未變。

    碧羅夫人哼笑了一聲,轉首望向皇后葉長雲,只見葉長雲正和下首的幾位侯夫人說話,神情端莊祥和,乍看上去倒是真有六宮之主的氣派。

    她的笑意中便溢出一抹嘆息,昔日低首之女奴,如今堂而皇之坐在上座,也真是陰差陽錯,緣分使然。不過呢,上天是公平的,再耀眼的寶座,總也有一兩個窟窿。

    眾位夫人貴女品過香茶之後,便在眾男侍的陪同下起身,來到後園觀賞臘梅。眾人來到之後,卻見觀賞臘梅之處是一排的椒房,椒房一面放有一長片插扇山水屏風。此時並不見梅花,只能聞到陣陣梅香撲鼻而來,眾人面上便透著疑惑,不懂梅花在何處。

    眾位夫人閨女坐定之後,男侍便上前移開屏風,打開窗欞,仿佛呼啦一下子,眼前豁然開朗。卻原來椒房一面開有巨大的梅花形檀木窗,檀木窗外便是那數百里的臘梅怒放,臘梅樹中時有穿著玄色勁裝的男子,手提著巨剪,為臘梅裁剪。

    眾人不由驚嘆此椒房之妙,既能在這寒冬之季不遭涼寒,又能就近觀這百里臘梅。碧羅夫人見眾人讚嘆不已,輕笑道「這都是成軒的主意,也只有他這不務正業的,才能挖空心思想著這等法子。」

    在場之中,有知道成軒侯的,不禁掩唇而笑:「成軒侯少年英才,聽說是個極其風雅之輩,可惜這幾年來一直遠遊在外,我等不曾觀其風姿。」

    個中也有太過年輕不知成軒侯的,紛紛問起,於是大家開始說起這位小侯爺,一時之間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葉長雲心中不免詫異,她如今貴為皇后,竟然不曾聽起敦陽城中還有這等人物,當下便含著淺淺的笑,聽著眾人講起。朝陽公主卻是在一旁漠然觀梅,眾人所言,皆不入她耳中。

    就在眾人說笑之際,葉長雲的眸光不經意掃過那臘梅樹,卻見樹旁一人,正拿著鐵剪低首為臘梅修正。

    那個身影,是似曾顯示。

    她渾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被抽光般,呆立在那裡,再也不能言語。就連她唇邊慣有的淺淺笑意,也仿佛被臘月寒流給冰凍住了一般。

    一旁的侍女發現了她的異常,用手輕輕觸碰了下她的衣角,輕聲喚道:「皇后?」

    葉長雲的唇已然是煞白,她輕顫著唇,想說話,可是說不出,只是把震驚的目光轉向了碧羅夫人。

    碧羅夫人生得圓潤如玉,此時見葉長雲看她,便綻唇而笑,笑得霞光盪=漾,煞是動人,可是葉長雲卻覺得她便是那催命羅剎,索命惡鬼,讓人後背泛冷,唇齒生寒。

    朝陽公主此時也發現了葉長雲的異樣,她的眸子探究地望著那片臘梅叢,卻見那個玄色勁裝的男子身影已經逐漸遠去,有些模糊。

    即使看不真切,可是她也明白,那個身影真得太過熟悉了。

    因為在她十三四歲的時候,這個身影曾經裝滿她整個心。

    朝陽公主走過去,伸手捉住皇后葉長雲的手,入手只覺得冰冷異常,汗濕顫抖。

    她啟唇,以著耳語的聲音道:「此事疑點頗多,需細查。」

    朝陽公主的靠近,讓葉長雲感到幾分安慰,仿佛在颶風海浪中抓住了一個木板,她的身形停住了顫抖,深吸了幾口氣,點頭道:「我沒事的。」

    一旁眾人也看出她的異樣,都不由得看向這邊,葉長雲輕笑道:「雖說椒房裡暖和,可打底是開著窗子,本宮竟然有幾分不適。」

    眾人皆點頭附和:「皇后娘娘身嬌體貴,經不住風寒也是有的,再者這裡到底有些涼呢。」

    碧羅夫人點頭笑:「時候也不早了,不如我們前去用膳吧。」

    ☆、83、捉女干

    離開茂園回到府中,朝陽公主一時低首凝眉,若有所思,錦繡和茗兒面面相覷,終於還是茗兒開口道:「若是,若是那人真得是蕭侍衛----」她嘆了口氣道:「若真是蕭侍衛,那碧羅夫人果然是衝著葉長雲來的了,怪不得她在席上如此不安。」

    就在此時,朝陽公主猛然站起,臉色微白,搖頭道:「不,那不是蕭侍衛。」

    錦繡詫異:「公主怎可斷定不是?」

    朝陽公主蹙眉搖頭:「那個背影確實和蕭桐很像,但一定不是。」

    她悠遠的眸子閃著堅定的光,搖頭一字字地道:「一定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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