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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42:50 作者: 女王不在家
懷柔郡主禁不住怨恨地道:「他對我根本連看都不看一眼,我一直以為是我不夠好,我也想過是不是他心裡有別人,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她含淚的眸子瞪著朝陽公主:「原來是你!他心裡想的竟然是你!你明知道這個,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待我?你看著我為了他傷心難過你是不是特別高興?」
朝陽公主低首望著手中的茶盞,淡聲道:「懷柔,我從來沒想過要戲耍你。當日太后要我做媒,我也是真心誠意要做媒的。」
懷柔郡主聞言含淚冷笑:「罷了,何必如此假惺惺!你既然誠心為我做媒,如今又為何自己要嫁給他?」
朝陽公主抬眸瞥她一眼:「你若是能降服他的心,讓他心甘情願娶你,我今日怎麼會嫁他?」
懷柔郡主一愣,但隨即還是怒道:「你早有預謀,你就是看我笑話,其實心裡知道他要娶的是你自己!」
朝陽公主嘆息:「就算他心裡要娶的是我,那又如何?昔日的我又怎知今日他還未娶妻,又怎知今日我會再次喪夫?昔日的我既不知這一切,自然是誠心為你做媒,他若願意娶你,又怎會有今日之事?」說著,她無奈地望了眼懷柔郡主,淡聲冷道:「那我自小為姐妹,我是知你昔日性情的,想著以你性子,或能降他,這才為你做媒。怎麼如今你倒要來找我問罪?」
懷柔郡主愣了片刻,怎麼經朝陽公主這一說,卻仿佛是自己無能,自己若是能得葉潛心,自然輪不著她朝陽公主!她想到這裡,心裡亂作一片,強烈的自責和怨恨使得她忽然嗚咽大哭,哭得哽咽。她雖然不比朝陽公主一般尊貴,可也是打小兒父母寵愛的嬌貴主兒,自從戀上葉潛,飽受冷落,不知道心裡痛苦了多少遭。這幾年她平心靜氣時也曾想過,不是她懷柔不入葉潛的眼兒,而是那葉潛冷麵冷心,木訥之人不懂風情,又或者根本就有龍陽之癖罷了。
可是如今,乍聽得葉潛尚主的消息,把心裡那片平靜徹底打亂,她只覺得自己做了敦陽城裡最大的笑話。
如今即使朝陽公主言辭懇切向自己解釋,恐怕也是難消心頭之恨,更何況她竟然輕描淡寫仿佛把自己痛苦視作無物,甚至用著高高在上的言辭來羞辱和鄙視自己!
正哭著時,忽聽得外面又一陣喧鬧之聲,下人匆忙來報說:「啟稟公主,常州王和常州王妃來訪,此時正在門外。」
朝陽公主扯唇:「請進來吧。」
這話音剛落,常州王和王妃便已經火急火燎地闖了進來,他們一進來看到自己的女兒哭得梨花帶雨,這王妃便沖了上去,一把抱住懷柔郡主道:「我可憐的懷柔,你可真是受苦了!」
常州王還倒沒有喪失理智,黑著臉和朝陽公主見禮,朝陽公主尊他是長輩,便也起身見禮。
那邊懷柔郡主在王妃懷中哭了半響,便在王妃和侍女的攙扶下離開,她一邊走著,一邊哭著喃喃:「我好傻…我好笨…」
常州王沒好氣地看了眼朝陽公主,面無表情地告別。
幾日之後,便傳出消息,說是常州王憤而離開敦陽,要回自己的封地常州去了。不過敦陽城這麼大,王侯成群,他雖也頗有威望,可是再大也大不過天去。更何況世人都知道,如今他鬥氣的對象是當今權勢最盛的大將軍葉潛,以及皇帝和太后最為寵愛的長公主朝陽,就憑這個,也沒幾個人敢挽留和同情他啊。
臨走之前,按禮常州王妃是要攜帶女兒懷柔郡主向太后作別的,於是這日,常州王妃忍辱含悲,帶著女兒面見太后。太后知道這個素來與自己還算談得來堂妯娌是因為那樁自己都不看好的婚事,可是那又如何,她也不能當著外人的面拆女兒的面子,當下也只能含糊安慰一番。
常州王妃攜帶懷柔郡主出了長壽宮,恰好遇到皇后葉長雲前來給太后請安。葉長雲在宮中行事素來溫和柔媚,此時常州王妃神情悲穆對自己似有恨意,懷柔郡主則是如雕塑木人兒一般,只是兩眼兒紅腫如桃,很快便明了這其中緣由。當下她彎唇一笑,提議道:「長雲素日聽說王妃的賢名,只是一直無緣結識,如今可嘆王妃即將離開敦陽,可否容許長雲備下粗茶,也算是為王妃餞行了。」
常州王妃怕了太后,可是卻不怕這個皇后的,當下冷笑一聲:「皇后說笑了,拙婦哪裡受得起,沒得惹人笑話。」
葉長雲見如此,上前一步,用手握著常州王妃的手,誠懇地道:「王妃萬萬不要見怪,長雲自知因為阿弟的事,王妃生長雲的氣,可是王妃卻不知,長雲也實在是無可奈何。」
常州王妃審視葉長雲片刻,心中萬般思緒涌過,最後眸中精光一閃,那冷臉便慢慢緩和下來,但依然冷聲道:「皇后有話但說無妨。」
葉長雲卻依然拉著常州王妃的手不放,溫和笑道:「這裡哪裡是講話的地兒,王妃請跟長雲來。」
常州王妃猶豫片刻,最後終於還是領著自己女兒走進了棲霞宮,圍爐品茶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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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此時,朝陽公主孤身立在雲紋窗欞前,垂眸望著窗外的嫣紅的臘梅凝神發呆,一旁的錦繡和茗兒陪著,時不時更換一旁的腳爐和手爐。
這時候,侍女靜悄悄地進來,在錦繡耳邊耳語片刻。
錦繡臉色一變,嘟囔道:「她怎麼來了。」
朝陽公主聞言,寡淡的娥眉動了動,懶聲問道:「她是誰?」
錦繡上前,正要答言,卻見朝陽公主挑了挑眉道:「是碧羅夫人來了嗎?」
錦繡心中一動,躬身答道:「是,碧羅夫人求見。」
☆、79 對壘
長裙拖地,輕輕裊裊,逶迤行來,闊別數年,碧羅夫人依然媚姿如舊,歲月仿佛在她身上不曾留下任何痕跡。待到見了朝陽公主,她細細打量一番,忽然掩唇笑了:「幾年不見,公主越發惹人憐愛,想來巫山雨露來得好,滋潤得公主千嬌百媚。」
朝陽公主垂眸輕笑,淡聲道:「夫人風流嬌態依舊,想來這幾年甚是逍遙。」
碧羅夫人聞言,含水的眸子盯著朝陽公主,嬌媚笑道:「公主,我便是千般逍遙,萬般自在,也不如公主春風盡得意。」
朝陽公主抿唇笑,卻不答言,只命侍女上了茶盞,主賓二人坐定,她這才輕挑娥眉,邊慢慢品著冬茶,邊柔聲緩道:「夫人倒是很會說笑,此時深冬臘月,寒風肆虐,每日裡悶在暖房中愁煞人,哪裡見得半分春風影子。」
碧羅夫人聞言咯咯笑起來,可是眸子卻並無笑意:「公主,如今敦陽城中人人皆知葉潛尚主,朝陽公主不日即將下嫁她昔日的奴僕,難道這個還有假?」
公主修長的眼睫緩緩垂下,狹長嫵媚的細眸盯著那指尖的白玉細瓷茶杯,淡聲道:「夫人遠道而來,卻原來是為朝陽賀喜的。」
碧羅夫人此時笑意慢慢收斂,深深地盯著朝陽公主,意味深長地道:「公主,時至今日,你當明白你的心,到底愛葉潛有幾分。」
公主唇邊勾起嘲諷的笑意,挑眉望向碧羅夫人:「那又如何?」
碧羅夫人笑,可是笑卻絲毫不曾到她冰冷的眸中:「公主可知,為何你夜宿葉大將軍府不過一夜,此事卻傳遍朝野,人盡皆知?」
朝陽公主從容呷下一口香茶,這才仿若不經意地問:「為何?
碧羅夫人忽然大笑,眉梢是說不盡的得意,可是她卻並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站起來,緩緩踱步到了窗外,望著窗外臘梅朵朵,輕輕嗟嘆:「那一日,我入了敦陽城,遠遠看到了葉潛。」
她說到這裡,聲音中忽然摻雜了一種什麼,這使得她的聲音仿若秋霧一般撲朔迷離,朦朦朧朧讓人聽不真切。
她推開窗子,縴手伸出窗欞外,玉指掐住一個枝椏截在手中。豐潤白皙卻又意態叢生的手,握著那嫣紅的臘梅,煞是好看。
她垂眸凝視著自己手中臘梅,低聲喃道:「以前我雖然喜歡他,可是心裡總是想著不過是要玩上幾夜的,還是把他看作一個普通男人對待。可是如今呢,他就像一把劍,一把歷經磨練閃著寒光的劍。」
她抬起眸子,遠遠望著朝陽公主的方向,可是眼中卻是虛的,仿佛透過朝陽公主望著很遠的地方,她軟膩的聲音繼續道:「我仰慕著這把劍,多麼希望有朝一日能與他親近,哪怕就是死在他手下,也是心甘情願的。」
此時,錦繡緩緩上來,拿一件白貂大氅為朝陽公主披上,只因窗戶開時,寒氣撲鼻而來,她唯恐公主身弱,不經寒霜。
可是朝陽公主卻仿若毫不在意般,只品著手中香茶,連睫毛都不曾抬上一分。
碧羅夫人錚錚望著朝陽公主,忽然上前一步,厲聲道:「公主,你可知敦陽城中的風言風語來自何處?」她眉目間染上張狂和狠厲:「這一切全都出自我碧羅之手!」
朝陽公主依然不曾看她,只是淡聲吩咐錦繡道:「茶都涼了,為本宮重新斟上。」
錦繡從旁,忙輕聲低首說是,當下便上前重新為公主布茶。
碧羅夫人卻忽然一伸手,將案几上的茶盞一併揮到地上,於是只聽一陣凌亂的破碎聲,茶水灑了一地,瓷片濺得到處都是。
錦繡見此,眉目起怒,冷聲斥道:「夫人,請自重!」
碧羅夫人眸中寒芒she向錦繡:「下去!」
錦繡扭過臉,鼻中發出輕輕哼聲。她雖是區區侍女,可是還輪不到她碧羅夫人來吆喝指揮。
朝陽公主輕嘆,淡聲吩咐道:「錦繡,你先下去吧,本宮還有話要和夫人講。」
錦繡聞言皺眉,欲語還休,這個碧羅夫人如同瘋了一般,她是怕公主和這個人單獨相處會吃了虧。
她自然不曾忘記,昔日這個碧羅夫人是如何意欲染指葉潛,當時恰遇公主和葉潛生了罅隙,這事差一點就成了,多虧茗兒在薰香之時少了一點分量,這才使得葉潛逃過一劫。
現如今這個女人分明是一臉痴狂,竟然把自家主人當做情敵一般,意欲撕之而後快,她怎能退下?
可是朝陽公主卻不容她置疑地道:「下去。」聲音不怒而威,由不得她不從。
錦繡無奈,抿唇嘆息,低首道:「是。」說著緩步退下,退下前還滿心防備地看了眼碧羅夫人。
朝陽公主雙手輕拂,拂掉濺在衣袖上的茶渣碎屑,對於衣服上的污漬卻是視若無睹,起身溫聲道:「夫人,你還有什麼話,儘管說來便是,你我打小兒便是要好的姐妹,無話不談。」這話說得輕軟柔媚,仿佛她們依然是曾經的姐妹,在說著旖旎的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