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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42:50 作者: 女王不在家
    皇上瞥了眼葉長雲,哈哈一笑道:「阿姐如今帶著阿狸離開敦陽,去了淮安呢,真是可惜了,竟然不在。」

    這一番話打在葉潛心中,直如重錘一般。

    葉潛只覺得頭暈腦脹四肢虛浮,心中恍然,卻原來她是帶著阿狸去和淮安候相聚了。

    想來也是,夫妻分居許久,便是思念了,於是要相聚了,又有何不可?

    當下葉潛心中凌亂腦中嗡嗡直響,可是他不願外人看出異樣,咬牙忍住。皇上溫和地望著葉潛:「葉將軍,朕聽聞你在南蠻受了傷,如今可有大礙?」

    葉潛抱拳道:「多謝皇上關心,臣的傷勢已無大礙。」

    皇上點頭:「雖說並無大礙,可是看愛卿喝了幾杯酒,精神有些恍惚,想來是傷勢發作。若是太過疲倦,朕恩准你早些回府中歇息。」

    葉潛聽到這個,也不推辭,便告罪告辭而去了。

    恍惚中他出了殿堂,翻身上馬,在侍衛的跟隨下回到闊別的府中,他借著宴席上的幾倍酒勁,逕自走到後院,合身躺下,瞪眼望著屋頂,腦中回想著這將近十年來的種種,忽只覺得一股悲愴和疲倦襲來。

    那個女子,涼薄無情至斯,或許從來沒有將他放在心上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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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潛原本身上有多處舊傷,後來自責三十軍棍,傷上加傷,不過仗著年輕體壯,再加這一路行來皆是喜事,於是硬撐著罷了。如今乍聽到公主前去淮安與淮安候相會,憶起自己一路的興奮期盼,不由得如夢初醒,自己有何可盼。便是自己封侯拜將又能如何,她早已是別人的妻,與自己又有何干?如此一來,他心灰意冷,只覺得渾身疲憊不堪,於是驟然倒下,躺在榻上,兩腳虛軟,額頭髮燙,臉頰泛紅,當下很快昏昏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朦朧中醒來,只見燭火搖曳中,一個清麗的女子柔情似水的望著自己,見自己醒來,竟然綻唇溫柔一笑,上前用手觸碰了下額頭,莞爾一笑道:「你總算好了呢,將軍。」

    葉潛皺了下眉,喃聲道:「秋娘,你在啊……」

    秋娘兩頰微暈,抿唇輕笑道:「將軍,你身子不太好,我在這裡照顧你啊!」

    葉潛抬眸凝視著秋娘,卻見秋娘月眉星眼,粉腮紅潤,一笑間溫順柔和中帶著幾分嫵媚。秋娘見葉潛看自己,垂眸抿唇,兩頰紅cháo漸濃,低頭柔聲喚了句:「將軍。」她語調婉轉親昵,那聲低喚,仿佛枕榻間的呢喃,仿佛喚著自己多年的夫君。

    葉潛席間喝了幾杯酒,此時酒意忽然上涌,只覺得心意蕩漾,再垂眸間,卻忽然見秋娘穿了一件緊身的青色深衣,倒是襯得玉山高聳纖腰一攏,那曼妙身姿,醉眼中望去,有幾分朝陽公主的韻味。

    葉潛想起那女人,不覺悲從中來,想著她往日不知多少男子入了帳幔,如今又有夫君在側,而自己孤零淒清一人。他心間泛起濃濃的疲憊,夾帶著一股對心間女子的恨,這疲倦和恨在此刻竟然化作一種絕望的谷欠望。

    他盯著眼前的秋娘,不覺呼吸氣促,猛然間長臂一伸,將秋娘攏在懷中。

    ☆、64、期盼

    葉潛盯著眼前的秋娘,不覺呼吸氣促,猛然間長臂一伸,將秋娘攏在懷中。

    秋娘兩頰猶如塗抹了胭脂一般,眼眸含春,羞答答地靠在葉潛懷中,只覺得葉潛胸膛堅硬火熱,她忍不住伸出玉手輕輕撫上他的胸膛。

    葉潛低眸,喘息急促,盯著秋娘那一點紅唇。

    秋娘一個被迫仰起頭來,紅唇微張,兩眼微眯,緊張而期待地等著那個吻。

    葉潛猝然低首,就要吻上,可是就在他低首之際,卻扯動了腰際長劍,長劍響動,發出低低劍鳴之聲。劍鳴之聲悲切,仿佛離別之燕。聽此聲,葉潛渾身一震,動作驟然停下。垂首望去,長劍冷峭,恰似那個女子無情的眉眼。

    他放開秋娘,拿起長劍,輕輕拂著劍鞘,猶如撫弄著陪伴了一生的情人。腦中浮現了一幕幕,可是定格在眼前的,卻是那個女子玉白的身子緊緊抱著長劍的情景。

    秋娘滿臉的期待化作失望,她盯著葉潛握著那把劍,輕聲問道:「這把劍,是朝陽公主送給你的嗎?」

    葉潛聞言,抬眸,眸中凌厲,冷聲問:「你怎知?」

    秋娘咬唇,艱難地道:「你曾經在夢中一直喚著她的名字。」

    葉潛握著那把劍,起身,語氣冷漠地道:「以後不許提起此事!」他頓了下,語氣終於放緩,解釋道:「她已為他人之妻,若是被人知道,難免對她不好。」

    秋娘隨之站起,語氣淒涼:「她如此待你,你卻依然不願傷害到她一絲一毫嗎?」

    葉潛想起剛才的行徑,不由得對自己心生厭煩,連帶對著秋娘也沒有了好語氣,冷聲斥道:「這又與你何干!」

    秋娘自從侍奉在葉潛身邊,一直盡心盡力從無二意,也一直被葉潛溫和相待,如今突然遭受如此斥責,心中發寒,身子顫抖,目中便泛起淚光:「你,你在生我的氣?」

    葉潛回身,蹙眉望著秋娘:「你下去吧。」

    秋娘緩緩跪地,跪在地上時身子依然在止不住地顫抖:「將軍,秋娘受了你的大恩,一直想著要報答將軍的恩德,實指望著能夠服侍將軍一生一世。若是因為今日的事讓將軍生厭,那秋娘怎麼自處?」

    葉潛冷眉冷眼地望著跪地哭泣的女子,淡聲道:「秋娘,今天的事不怪你,錯的是我。你下去吧。」他抿了抿唇,復又道:「一生一世何其長,不要輕易講什麼一生一世的話。」

    秋娘忽然撲上前,抱住葉潛的雙腿,哭著顫聲道:「將軍,秋娘不走,秋娘喜歡你,心裡有你,願意為將軍暖枕席,難道將軍寧願抱著一把冷劍入眠,也不願意要秋娘嗎?」

    葉潛緊皺眉頭,握了握手中劍,冷聲命道:「秋娘,放開!」他在軍中威望日益高升,平日訓練軍士令出如山倒,屬下諸將從未有人膽敢違背,此時他一聲令下,只讓人覺得不怒而威,小小秋娘一個閨閣女子,當下心中一驚,兩手一顫,不自覺地放開了葉潛。

    葉潛漠然地望著哭泣的女子,面無表情地道:「你既不願走,那我走。」

    說著他轉身,提著長劍,忍著舊傷之痛,一步步緩緩走出房去。

    身後,秋娘絕望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禁放聲大哭,邊哭邊道:「她已有夫有子,又如此傷你,你卻依然這麼記掛著她,不願意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嗎?」

    葉潛此時已經走到門邊,正要邁腿,聽到這個哭訴,停下腳步,閉上雙眸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我不是不願對不起她,而是----」停頓了下,他艱難地道:「而是不願對不起我自己的心。」

    秋娘聽到此言,哭聲驟然停下,頰邊猶自帶著淚珠,怔怔地望著葉潛。

    葉潛卻沒再停留,提著長劍緩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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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潛另尋客房住了一夜,第二日便召來管家,命他為秋娘尋一個踏實安分的男子嫁了。管家聽令,很快尋來,誰知道不幾日後,管家又面有難色的來稟,說是秋娘立志不嫁,若是將軍允許,她願當廚房中的一名。

    葉潛不加思索地道:「既然她執意如此,那便由她去吧,只是吩咐廚房,好好待她便是,不可慢待了去。」管家自然應命,於是葉潛便不再將此事放在心上。

    而此時皇帝開始召見南蠻國派來的使者,接受了投降書並受了各色貢品,又召葉潛前來詢問南蠻各色風土民情,並商量以後的各項事宜。葉潛忙過這些,因為自己剛剛做了大將軍,便開始整頓軍中,好一番忙碌。

    這樣的繁忙倒是讓他暫且忘記了朝陽公主一事,這一日,總算得閒,誰知吳門中來拜訪,進門便神秘兮兮地望著他道:「你每日只扎在軍中,相信敦陽城裡最大的熱門事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葉潛淡然品茶,眉毛都不曾動一下。

    吳門中嘿嘿而笑,見他模樣,知道他是不會感興趣這種八卦的,當下神秘兮兮地湊近了道:「這件事你卻是必須知道的,若是真不知道,那便晚了,以後估計要悔得腸子都青了!」

    葉潛眉毛輕挑,呷了一口茶,淡然道:「請講。」

    吳門中得意洋洋地背著手,在廳中轉來轉去,這才慢悠悠地道:「這敦陽城啊,有一位地位高貴生來貌美的女子,喪了夫婿,如今不知道多少王侯貴胄都盼著能迎娶她呢!」

    葉潛聽到這話,握著茶杯的手停頓了下,抬眸盯著吳門中看。

    吳門中卻賣起了官司,搖頭晃腦地道:「哎呦,我聽說啊,這位女子的家門幾乎要被追求她的男子擠破了呢!也不知道她會挑選哪位作夫婿呢!」

    葉潛放下茶杯,深吸了口氣,然後他聽到自己這樣問吳門中:「誰?」

    吳門中竟然調皮地挑了挑眉,得意地笑道:「你不是絲毫不感興趣嗎?」

    葉潛猛地站起,上前一手猶如鐵鉗一般捏住吳門中的胳膊,逼問道:「說!」

    吳門中被他捏疼,氣得幾乎跳腳:「我說就是,你何必如此呢!」

    葉潛這才放開他,不過臉色已經鐵青,凌厲的雙眸直盯著吳門中,仿佛要從他口中把那答案給挖出來。

    吳門中撫著自己發疼的胳膊,委屈地道:「那個女子便是朝陽公主了,我聽說淮安候薨逝,朝陽公主又成寡婦了!」

    葉潛雙眸頓時仿佛要噴出火來,兩手扯著吳門中逼問:「你說得可當真?」

    吳門中再也不敢賣官司了,慌忙點頭道:「千真萬確!」

    葉潛放開吳門中,逕自立在那裡,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紅,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吳門中見此,上前寬慰道:「如今你貴為大將軍,匹配公主也是順理成章的。她既然喪了夫婿,此時正是你的大好時機!」

    葉潛聽了,心中狂跳,不過卻手腳幾乎不能動彈,只是口舌僵硬地道:「我,我……可是我……」

    吳門中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啊,你不用不好意思,大膽地去吧。你看雖然那淮安候剛剛下世,如今多少王侯都撲了上去追求公主,這個時候可不是講究什麼臉皮的時候,若是去晚了,公主再嫁給別人,你看你等到什麼時候吧!」

    葉潛聽得有理,可是心中卻別有一番思量:「我如今已封侯拜將,足以與她匹配,她若是真得念著舊情對我有意,自然不會輕易嫁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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