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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42:50 作者: 女王不在家
這句話中的暗意顯然激怒了那個蓄勢待發的少年,眼中憤意更濃,朗目冷冷地盯著馮傑,仿佛欲殺之而後快。
朝陽細眸斜掃過葉潛,見到他手中木刷,笑道:「葉潛好像需要一把劍呢!」
聽到這話,蕭桐卸下腰上寶劍,就要走過去遞於葉潛。
朝陽微微搖頭,將那把劍接過,於這月下輕輕拔出,只見鳳尾森森,寒氣凜然。
她將劍重新插回鞘中,緩緩走到葉潛面前。
葉潛轉首,望向走到身邊的主人。
脂粉未施素麵朝天的她,只穿了一件牙白的衫子,於這月下竟有幾分靜雅,這與白日的她真是大有不同。而她那雙如往常一般含著幾分嫵媚的細眸,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他只覺得心間忽然湧出一股激勇,胸膛便燒得火熱。
「主人。」葉潛輕叫出聲。由於太過憤慨激動,他的聲音竟然有些沙啞。
朝陽將那把劍捧在手中,笑道:「葉潛,你知道嗎,這把劍叫龍泉,是當年先皇賞賜給大炎最英勇的男兒的。如今,你就用這把劍,打敗你的主人,來捍衛你的尊嚴吧!」
葉潛深深地凝視著如妖嬈仙子般的主人,胸膛中的火仿佛燒得越發旺了,眼中開始慢慢發熱。
他深吸口氣,兩手伸出,鄭重地接過那把劍:「葉潛謝過主人!」
朝陽卻微微一嘆,魅人的眸中有絲哀傷:「你雖為女奴之子,卻也是大炎男兒!生為我大炎男兒,便要懂得,用自己手中之劍去捍衛自己應該去珍惜的。」
而對於此時的葉潛,所要捍衛的,自然是他自己的尊嚴,作為男兒的尊嚴!
葉潛深深垂首,恭敬地道:「是,主人。」
一旁的蕭桐,聽到這番話,抬眼望了眼朝陽公主,眸子裡的神情讓人難以分辨。
葉潛鄭重地拔出那把劍,朗目緩緩看向對面的主人馮傑。
這個時候的葉潛,站在那裡穩若磐石。他已經將剛才的那股激狂憤慨收斂在胸臆間,取而代之的,是鎮定自若,是沉著自信,是坦然無畏!
馮傑原本嬉笑的臉也慢慢沉定了下來。他望著月下持劍的少年,唇邊泛起一抹冷笑,淡淡地道:「很好,你可以成為本侯的對手。」
話音一落,他已出劍。
葉潛目露冷芒,沉著應戰。
馮傑幼年學武,也曾上過沙場的人,出劍老練沉定,一招一式間再再彰顯了其功力。
而葉潛呢,他才學了半年的劍,卻天分極高,已頗有小成。因為年輕,他身上有少年的鋒芒銳氣,可是也因為生來低賤,他也有人到中年才有的一種隱忍和謹慎。
月下,兩個身影,一個壯碩,一個挺拔。兩把劍,時而交錯時而纏鬥,發出陣陣鳴聲,揮灑出道道白芒。
兩人轉眼已過數招,卻並不分勝敗。
一旁葉長雲看得只緊咬著銀牙,攥緊了手中帕子。
蕭桐卻微微垂首,並沒有去看。這個比試,他已猜到了結果。
朝陽公主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早有一旁的侍女給她拿來了貂皮斗篷和繡凳,她便披上斗篷,坐在那裡悠閒地觀賞這場鬥劍。
而就在這時,葉潛忽然矯捷躍起,手中利劍如一把靈蛇般直取馮傑咽喉。馮傑忙躲避,正以為自己僥倖逃得,卻發現那把利劍已經指向自己的胸口。
他身形陡然凝住,再不敢動,緩緩抬起頭,注視著那個握劍的少年。
葉潛鎮定自若地望著他,沉靜,但冰冷地道:「你敗了。」
馮傑手中之劍鏗鏘一聲掉在地上,仰面滄桑大笑:「江山代有英雄出!好!」
說完,也不管那地上之劍,扭頭邁著大步離去。
葉長雲卻忽然衝上前來,上去給了葉潛一巴掌。剛剛得勝的葉潛猝不及防,就被自己姐姐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俊秀的臉上頓時泛上一個紅印,望著含淚怒視著自己的姐姐,不由得怔住:「姐姐?」
葉長雲咬著牙氣問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姐姐嗎?那你還知道自己主人是誰嗎?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葉潛臉上的那股銳氣陡然消散,望著自己淚流滿面驚慌失措的姐姐,闖禍後的不安漸漸浮上他年輕俊秀的臉。
葉長雲一把拽了他的衣袖,將他扯到公主面前,噗通一聲跪下,流著淚哀求道:「公主,潛他年幼無知,衝撞了侯爺,請公主責罰!」
她流淚哭求著,卻見葉潛依然怔怔地站在那裡,便急得用力拽他衣袖,卻是拽不動的,不由氣急,聲嘶力竭地哭罵道:「你犯下如此大錯,還要怎麼?還不趕緊跪下!」
說道這裡,聲音已經嘶啞,不由嗚咽道:「難道還等著母親為你流淚賠罪嗎?」
葉潛從剛才的不安中慢慢醒過來,面上早已沒有了適才迎戰馮傑的鎮定自若,趕緊噗通一聲,隨著姐姐一道跪下,垂頭不言。
作者有話要說:
☆、不過是區區一小奴
皓月之下,朝陽公主低首細細端詳自己的十指,纖細白皙,襯上十個紅蔻,霎是好看,輕輕地將十指慢慢攏在袖中,她才緩緩抬起眸子,淡淡掃過地上跪著的那對姐弟,涼涼地問:「這又是怎麼了?」
葉長雲低垂著頭,膝行向前到了朝陽公主面前,連磕幾個響頭,泣聲再次重複剛才的哀求:「公主,潛年幼無知,衝撞了侯爺,請公主責罰。」
葉潛見自己姐姐膝行向前的狼狽,只覺得心中仿佛被針扎過一般刺痛,忙也爬到前面,以頭磕地,低聲道:「請公主責罰,所有罪過,潛願一人承擔!」
朝陽公主聞言挑眉淡笑,頗有些玩味地問:「葉潛,你有什麼罪過?」
葉潛垂首道:「潛冒犯了侯爺。」
朝陽公主意味不明地哦了一聲,才緩緩地問:「那你為何冒犯了侯爺?」
葉潛的頭垂得更低,伏在地上的手也漸漸爆出青筋,咬著牙一句話都沒說。
朝陽卻偏偏並不放過他,輕輕伸出纖纖玉指撩了下自己隨風而動的秀髮,淡淡地追問:「怎麼了?說啊!」
她細眸著含著作弄的興味,居高臨下俯視著跪在她面前的這個少年。
俯跪在地上他,青筋暴露的十指幾乎要插/入堅硬的土中,而由於頭垂得過低,青絲已經垂在地上,惟露出小麥色的脖頸,脖頸漲得很紅,弓起的背脊僵硬。
他的身形在微微顫抖,朝陽公主細眸微微斂起,唇邊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她慵懶地抬起腿,玉足輕勾,托住他低垂的下巴。
伏跪著的葉潛只感有暗香撲鼻而來,隨即有一隻繡鞋穩穩地勾住自己下巴,輕輕地撩撥磨蹭。
那玉足的力道很輕,但對葉潛來言,卻仿佛有千鈞的力道,讓他不敢隨意亂動,偏偏那玉足還在他耳畔在他頸項間慢慢磨蹭,輕輕揉擦。
低垂著頭的葉潛,汗水慢慢落下。
「抬起頭來。」朝陽公主淡淡地吩咐。
葉潛不敢抗命,誠惶誠恐地抬起頭。
抬頭,便看到一雙嬌媚的眸子,冷冷淡淡,仿佛要看到他的心裡去。
朝陽公主冷笑一聲,玉足從葉潛頸間輕輕滑過,在空中留下一個完美的弧線,然後穩穩落地。
「葉潛……」朝陽公主低聲細語中有一番曖昧和誘惑:「你為什麼得罪侯爺了?」
她的細眸看進這個少年的眼睛裡,也看到他的心裡。
他年輕俊朗的眸子裡,是不安,忐忑,還有一絲慌亂。
朝陽公主低低俯首,妖嬈的紅唇輕輕地吐出諷刺的字眼:「你在害怕嗎?看,你都怕得在發抖呢!可是,你剛才可是很威風呢!」
葉潛望著近在眼前的那雙魅惑的眸子,那雙時常出現的在他夢裡的眸子。
他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這雙眸子能離他如此之近,也從來沒有想過,她妖嬈的紅唇吐氣如蘭,輕輕撲向他的臉頰。
但是,在這個妖媚的細眸中,自己又是什麼樣子呢?
他看進她的眸子,只看到一個狼狽不堪的少年,低下,卑賤,膽怯!
一瞬間,葉潛忽不敢直視那個女子,猛然低下頭,狠狠心,猛地道:「葉潛因不願以身侍奉,從而得罪了侯爺,請公主責罰!」
朝陽公主笑了。
她譏諷而冷艷的笑讓月色無光。
「葉潛,你是誰?」她冷淡而沙啞地開口,聲音在他耳邊輕輕響起,好像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他囁喏好久,才輕輕地說:「葉潛是主人府中的小奴。」
朝陽公主噗嗤笑了,半帶譏諷地道:「葉潛啊葉潛,虧你拿著把劍還真像個英雄的樣子,原來不過是我府中一個小小的奴才罷了!」
說完,眼兒都沒再瞧地上跪著的那人一眼,起身一揮衣袖,白衣飄揚長發如織,逕自而去。
葉潛跪在那裡,一動都沒有動,兩眼直直盯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旁葉長雲膝行向前,柔荑輕撫上葉潛的肩膀,急聲問:「潛,你沒事吧?」
葉潛仿佛沒有聽到姐姐的問話般,依然呆呆地看著那個人消失的方向。
鬢影不在,猶留余香。
蕭桐嘆了口氣,淡淡地說:「他沒事。」 至少身體上沒有受傷。
葉長雲抬頭看過去,只見蕭桐依然面無表情,卻仿佛剛才那話不是他說的一般。
葉長雲默然垂首,沉思良久,才起身輕扶起自己的弟弟,嘆聲道:「潛,起來吧,該來的總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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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出了這樣一個意外,對於葉長雲和葉潛來說,無異於天大的事件。可是對於侯爺和朝陽公主來說,不過是不足掛齒的小事罷了,於是這一行車騎依然向前而去。
葉長雲心裡很是忐忑不安。出了這樣的事,她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會受到怎樣的懲罰,公主性情難測,侯爺陰晴不定,他們這一家子還不知道會面對怎麼樣的未來。
蕭桐在她心裡已經漸漸淡去,偶爾她會瞟向他的方向,但隨即便別過臉去。
這個男人,不要她。
這個男人,也給不了她想要的。
如此一路行去,倒也順遂,幾日功夫已經到了敦陽城了。
先帝駕崩,諸事忙亂,各種禮儀繁雜,葉長雲雖說是公主的貼身侍女,但也忙了個天昏地暗,累得每日家根本不及多想其他。而主人和侯爺也並未提及要懲罰這一家子的話題,葉長雲心裡多稍稍安心,但有時候又擔心怕是以後會秋後一併算帳,心裡總是吊著,很不安寧,因此只不過一兩個月下來,人清減了許多,臉色也慢慢蒼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