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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37:18 作者: 容光
南橋賠笑,笑容僵硬又尷尬。
似乎是關心完了兒子也應該關心關心女兒,易重陽又不經意地問起南橋:「前段時間聽你媽媽說,你在幫一個學長做事,聽說他年紀輕輕就已經有自己的工作室了,很有前途。你媽媽還說每次給你打電話,你都跟他在一起,她覺得你們倆是不是發展得還不錯啊?」
南橋一口否定:「沒有的事,只是工作上的來往。」
「不打算發展?」
「不打算發展。」
她說得堅決,那語氣有幾分急切。易重陽忽然笑起來,看看南橋,又側頭看看兒子,搖搖頭:「你們兄妹倆是串通好了嗎?都到了該談戀愛的年紀了,結果一個個都這麼一副死活不肯談的樣子。身邊有好的人選,可偏偏眼比天高。怎麼,是約好了你不娶我不嫁嗎?」
南橋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幾乎是有些慌亂地扭頭去看後視鏡里的人。
易嘉言沒有看她,只是沉默片刻,微微笑著看了父親一眼:「我這是在努力工作,給南橋攢嫁妝。南橋大概也在等,等我攢夠錢了,有足夠的積蓄送她風風光光出嫁了,才肯嫁人。」
到家時,黃玉蘭從臥室里出來接他們,又是問他們餓不餓,又是拉著南橋想跟她念叨一番私自跑去里昂的事。
折騰好一會兒,南橋總算說服她先去睡覺,有什麼事第二天再說。然後她去浴室沖了個澡,吹乾了頭髮走出來,在進屋前一秒猶豫片刻,趁著走廊上沒人了,輕輕地敲了敲易嘉言的房門。
易嘉言壓低了聲音說:「進來。」
她穿著睡裙鑽進了他的屋子,合上房門。
「還不睡?」易嘉言也已經換好了家居服,坐在床邊看著她。
「想再和你說說話。」南橋站在門口,看著熟悉的屋子,熟悉的人,忽然覺得心口很踏實。
易嘉言笑了,張開雙臂,說:「來。」
南橋露出大大的笑臉,一下子撲了過去,險些把易嘉言撲倒在床上。
他的懷抱很暖,靜靜地擁著她,用面頰摩挲著她的髮絲。
南橋低聲說:「你說,易叔叔今天有沒有看到我們……」
「他一直在車裡,當然看到了。」
「那怎麼辦?」
「只是牽手而已,我以前也會牽你的,不用多想。」
「嗯。」南橋放心了些,忽然又吃吃地笑起來。
易嘉言問她:「笑什麼?」
「那他們要是發現我半夜三更在你房間裡抱著你,你猜他們是什麼表情?」
話音剛落,走廊上忽然傳來了開門聲,然後是幾聲腳步聲。有人走到了易嘉言的門口,敲門問:「嘉言,你睡了嗎?」
是媽媽的聲音!
南橋渾身一僵,猛地從易嘉言的懷裡跳了下來,慌得臉色都白了。
易嘉言把被子掀開,無聲地動了動嘴唇:「進來。」
南橋來不及多想,和他一起鑽進了被窩裡,躲在他和牆壁之間,一動不動地躺著,大氣也不敢出。
易嘉言這才開口說:「剛睡下,怎麼了,黃姨?」
所幸門外的人沒有推門進來的念頭,只是隔著門問:「你的卡還沒有辦好,手機打不通,我剛記起今天盧小姐打了幾通電話來,說是找你有事,但聯繫不上你。我怕是有什麼急事,所以趕著跟你說一下。」
「我知道了,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回她電話。」易嘉言說,「黃姨,您也早點睡吧。」
黃玉蘭囑咐他也趕緊睡了,片刻後,腳步聲才又消失在走廊上。
南橋還躲在被子裡不敢出來,還是易嘉言一把掀開被子,低聲問她:「怎麼,要把自己憋死?」
她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嚇死我了。」
易嘉言一邊笑,一邊把她拉出來:「那你說說,他們要是看見你藏在我的被窩裡,會是什麼表情?」
竟然將就她的問題又給拋了回來。
南橋一邊瞪他,一邊跳下了床:「為了我的清譽,那我還是先回去了。」
沒走上一步,又被床上的人拉了回去,力道較大,她一下子坐回了床上。天旋地轉間,一個輕飄飄的吻落在額頭上。
易嘉言在她耳邊笑著說:「等我,南橋。」
「等,等什麼?」她還雲裡霧裡的。
「等我攢夠了你的嫁妝,讓你再不用藏著掖著。」他低聲笑,笑聲一下一下撞在她心上。
南橋的心痒痒的,忍不住抬頭看他:「確定不是攢夠嫁妝送我出嫁?」
想親耳聽見他說:「不是送你出嫁,是娶你回家。」
可他卻偏偏不說,只是幫她理好了衣領,一本正經地說:「晚安,南橋。」
她等他一眼,不甘心地走出了門,躡手躡腳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迎接她的是書桌上暖暖的檯燈,以及檯燈下無數隻朝她咧嘴笑的龍貓。
這屋子裡的一切都是他替她挑選的,在她來之前。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改變過這裡的一絲一毫,除了他後來親手替她添置的一切。
她忍不住含笑摸摸那些龍貓,然後鑽進被窩裡。
只要想到他在隔壁,只是一牆之隔的地方,心裡都忍不住踏實。
***
很奇怪對吧,小說里、電視裡,那些轟轟烈烈的愛情都告訴我這世上最美的便是怦然心動,最讓人期待的便是熱戀時分。
可於我而言沒有所謂的怦然心動,也沒有熱戀時分。
因為自我遇見你那天起,就好似一點一滴融入了你的生命,我仰望你,追逐你,崇拜你,就這麼追著追著,忽然有一天發現自己竟然只看得見你,原來那種仰望在不知不覺中就變成了深入骨髓的習慣。
易嘉言,我對你沒有一見鍾情,也沒有怦然心動。喜歡你是在毫無察覺之際,而當我明白過來,已然深愛。
☆、第38章
一家人難得一起吃頓午飯,就連家政阿姨也很開心,大清早就去市場買了一大堆南橋和易嘉言愛吃的菜,忙活了一上午。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除去媽媽對南橋私自去里昂這件事情少不了的一頓批評。但有了易嘉言父子幫忙,南橋還是很輕鬆就逃過了這一關。
媽媽問起兩人下午有什麼打算,南橋說去書店逛逛,易嘉言說先回公司一趟。
「還想著你們好不容易回來,我們可以一家人一起在家包個餃子什麼的。」媽媽有些悶悶不樂。
易嘉言笑著說:「那不如晚餐之前我們都趕回來,陪您吃頓飯,晚上全家人一起去電影院看場電影?」
易重陽說:「那是你們年輕人愛做的事。」
妻子轉過頭來瞥他一眼:「我也還年輕,我也愛去看電影。」
南橋捂嘴笑起來。
易重陽只能擱下手頭的報紙,無奈地看她一眼,然後搖搖頭:「行行行,你年輕,那我也只好跟著年輕了。」
午飯後休息了一會兒,易嘉言先出門,開車回公司。十來分鐘之後,南橋背著小包也出了門,說是去書店。
她關上門,步伐輕快地沿著街邊走,走過轉角處時回頭看了看,然後一頭鑽進了路邊停著的車裡。
汽車內,易嘉言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拿著只她愛吃的紅豆餅:「再來晚點,紅豆餅都涼了。」
她笑眯眯地接過來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說:「快開走,一會兒要是被看見了,那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就這點出息。」易嘉言發動了汽車,瞥她一眼,「就不能說我在這兒等人,剛好碰見你從家裡出來,順路載你去書店?」
「我可沒你這麼會說謊,還臉不紅心不跳。」南橋摸摸自己的臉,「我臉皮薄,從小到大都是個誠實的好孩子。」
易嘉言覺得好笑,伸手過來捏住她的面頰,聽她哎哎哎直叫喚,然後才收回了手,點評說:「未必見得比我薄。」
南橋一邊揉臉,一邊忿忿地側身去捏他,結果易嘉言微微一偏頭,不偏不倚恰好把她的指尖咬住了。
南橋面上轟的一下紅了,觸電一般,趕緊縮回手來:「變,變態!」她面紅耳赤磕磕巴巴地罵他。
易嘉言但笑不語,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條指控。
汽車一路開到了公司,他有自己的工作室,電梯上了十四樓直接左拐,偌大的地方都是他的。
南橋第一次踏進來,敞亮的大廳里裝潢時尚簡約,不同於普通的格子間,每個隔間裡都有自己的風格。她好奇地在易嘉言身後探頭探腦,看著那些風格迥異的隔間,很是驚訝。
隔間的主人是女人的話,就會有粉色黃色的明亮牆紙,可愛的擺設。主人是男人的話,就會少去一些裝飾,色彩也要低調簡約一些。
易嘉言對她解釋說:「都是搞建築設計的,很有自己的主意,我也就不干涉他們的想法,由著他們自由發揮。」
雖是為盧建平當左右手,但能讓易嘉言心甘情願留下來,盧建平自然也不是一般的boss。他給予易嘉言足夠的空間去建起一隻自己的團隊,易嘉言便也將同樣的自由賦予自己的團隊。畢竟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上下級關係,能讓他們心甘情願跟著他一路做下去,需要的是同僚情誼與朋友關係。
沿途不斷有人探頭探腦地打量南橋,易嘉言只管把她護在身後,朝最裡面自己的辦公室走。
有人笑嘻嘻地打岔:「老大,怎麼從法國帶了個美女回來啊?」
「就是,也不給我們介紹介紹。」有人佯裝吃醋,用酸了吧唧的語氣說。
易嘉言一本正經地側頭瞄他們一眼:「一會兒開會,你們一人交一份兩千字的報告,匯報一下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裡你們都做了些什麼。」
說話的兩個人瞬間閉嘴,乖乖地做回格子間裡。
南橋低頭偷偷笑,跟在易嘉言身後走進了他的辦公室。屋子很大,有一整面牆都是內嵌式的書櫃,書桌對面是一張柔軟乾淨的米白色長沙發,地上有同色系的毛毯。
「書櫃裡很多書,不止建築類的,其餘的也有,你隨意翻,在沙發上休息就好。」易嘉言安置好了她,又去替她泡了杯咖啡,「我現在要去開個會。」
「所以你把我叫來就是為了把我晾在這裡一個人看書?」南橋捧著咖啡斜眼睨他。
易嘉言蹲下身,把小姑娘的一隻手握住了,忍不住把玩片刻,低頭含笑道:「是啊,就是這麼貪心,哪怕自己有事,抽不開身陪你,也希望你能在這裡等著我。」
如此一來,推門便能看見你。
南橋一下子笑起來,在咖啡滾燙的熱氣里注視著眼前的男人,輕聲說:「你去吧,我等你。」
結果他才剛站起身來,她又叫了句:「等一下。」跟著站起來,她隨手把咖啡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伸手去替他把領帶與衣領重新整理一遍,然後才仰頭彎起唇角,「現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