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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37:18 作者: 容光
南橋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裡酸酸的,又氣又急。
偏她這麼大聲地叫他的名字,他還就真的特別溫和地應了一聲:「嗯,怎麼了?」
怎麼了?
她真想揍他!
南橋看他片刻,最終一言不發地鼓著腮幫子把頭擰開了,氣得都快炸掉了。
易嘉言終於沒忍住,湊到她耳邊若有所思地問了句:「吃醋了?」
「吃,吃你妹啊!」南橋又驚又怒,面紅耳赤地轉過頭來瞪著他。
卻見易嘉言唇角含笑,眼眸亮得像是皎潔月光,一臉「我很愉悅」的模樣,語氣輕快地說:「我只有一個妹妹,吃掉了,上哪兒找第二個?」
南橋語塞,片刻後又哼了一聲:「盧雅微啊,找她去啊!」
「哦,那我去了。」易嘉言從善如流,煞有介事地低頭看了眼手錶,「這時候她應該在北市了,要不然我們去機場,十四個小時以後就能找到她了。」
他抬腿要走,卻被一雙小手死死地拽住了衣角。回過頭去,正對上一雙又是委屈又是生氣的眼睛。
南橋鼻子發酸,卻還強硬地說:「不許去!」
「是你讓我去的。」
「我讓你去死你去不去?」
「去。」他答得毫不遲疑。
南橋一愣,又連忙改口:「不許死!」
這一次易嘉言笑了,還笑出了聲,伸手在她腦門兒上不清不重地彈了一下:「笨蛋。」
南橋沒吭聲,垂著腦袋不說話,片刻後他抬起她的下巴,才發現她眼圈紅了。
她說:「就是聽不得別人說你和她怎麼樣,見不得你們倆親親熱熱,就好像,好像真的是他們口中的璧人一樣……」
喲,小姑娘鼻音都出來了。
易嘉言終於無可奈何地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再說一句:「笨蛋,他們說什麼你就信了?」
他一邊低聲笑,一邊伸手牽住她:「別人說什麼都是別人的事,我管不住,也懶得去管。」抬頭,拉著她在里昂的日光下腳步輕快地走著,他含笑,頭也不回地說,「因為我只看得見你,這裡也只裝得下你。」
南橋偏著腦袋去看他,卻只看見另一隻沒有牽住她的手意有所指地拍了拍胸口。
她低頭嘟囔一句:「誰知道那裡還裝了些什麼呀?」
「還裝了南橋的笑,南橋的哭,南橋的眼睛,南橋的鼻子,南橋的嘴巴,南橋的眉毛。」
明明眼眶還泛紅,她又忍不住笑出了聲,邊笑邊說:「胡說,眼睛鼻子嘴巴眉毛都好端端長在我身上!」
他側過頭來睨她一眼:「可你整個人都在我心裡。」
南橋的臉刷的一下紅透了。
這,這個人,真是太不害臊了!
可是,可是真的好喜歡=V=
☆、第36章
易嘉言的行李和證件都需等上一天才能取到,他帶著南橋下榻在舊城區的一家酒店,前台的服務生笑著詢問:「一個蜜月套房?」
南橋臉一紅,卻聽易嘉言回答說:「兩個單人間。」
她看他一眼,其實有點失落,大床房雖沒有指望,但她還盼著能有個標間什麼的。
走進電梯裡,她低頭看著兩人的影子,說:「拿到行李和證件就回國嗎?」
「嗯,拿了就回。」
她又忍不住側頭看他:「我,我好不容易來里昂,要不然,你帶我四處逛逛?」
易嘉言轉過頭來,反問一句:「你不上課了?」
南橋頓時語塞,幾乎是這一刻才記起,她已經整整兩天沒上課了,輔導員和導師那裡也沒請過假。手機早在一天半以前就沒電了,她和國內所有人都失去了聯絡。
果不其然,進了房間把電充上以後,屏幕上竟然顯示了十二個未接!
南橋慌慌張張地打開通話記錄,三個來自輔導員,兩個來自導師,剩下的七個通通是媽媽打來的。
房門是虛掩著的,易嘉言推門進來,提醒南橋打電話給家裡,免得失去聯繫兩天家人擔心。話音未落,南橋的手機忽然響了。
低頭一看,是媽媽打來的。
幾乎是接起電話的那一刻,她就聽見媽媽那因為急躁而略顯尖銳的聲音:「南橋,你在哪裡?」
然後是一句聲音略微小了些的:「謝天謝地,她終於接電話了!」
大致可以猜測到,後面這句話是對一旁的易重陽說的。
南橋一頓,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在酒店……」
「哪裡的酒店?」媽媽的聲音又大了些,焦躁地問她,「你在里昂是不是?你跑到法國去了是不是?假也沒請,招呼也不打,你居然莽莽撞撞飛去了法國。你,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快急死了?」
南橋沒有想到媽媽已經知道她來法國的事了,頓時就慌了神,不知該怎麼解釋。
黃玉蘭向來是個溫和的人,性子不急,對人對事都很有耐心,從她急切又嚴厲的語氣聽來,這一次她是真的動怒了。
「南橋,你說話,告訴媽媽你到底在想什麼。一聲不吭飛去里昂就算了,還偏偏挑在這個時候。你難道不知道因為你嘉言哥哥在那邊,家裡已經急死了?你還偏在這時候跟著飛過去,是想讓媽媽和你易叔叔為你們倆擔驚受怕到寢食難安的地步嗎?」
聲音一句比一句來得及,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你兩天都沒去上課了,輔導員打電話給你也是關機狀態,後來還是從你室友那裡知道你去了里昂。你知不知道接到輔導員的電話,我都要嚇死了?」黃玉蘭的呼吸聲都加重了,聲色俱厲地說,「南橋,你說話,跟我解釋一下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南橋忽然間就失去了說話能力。
她並不知道該如何對媽媽解釋,難道說她是因為太過擔心易嘉言,所以不顧一切跑到了里昂?
如果真這麼說了,媽媽再追問一句:「你以為我們就不擔心他了?」難道她該繼續解釋「可我比你們都要擔心他」嗎?
在媽媽和易叔叔的眼中,她對易嘉言的感情絕不應該深刻到這種地步,更不應該冒著自身安危不顧一切地跑來里昂找他。如果如實說,只會引起他們的猜疑。
她拿著手機,茫然地坐在床邊,卻找不到一個字來回應媽媽那一聲比一聲嚴厲的追問。
還是門口的易嘉言無聲地走了進來,伸手拿過了她湊在耳邊的手機,因手機在床頭柜上充電,數據線不夠長,他便坐在了南橋身側,以便接聽這通電話。
南橋只感覺到身側的床墊微微陷下去了幾分,然後就聽見易嘉言從容地對電話那頭說:「黃姨,我是嘉言。」
媽媽大概愣了愣,然後回應了他。
片刻後,他不疾不徐地解釋道:「是這樣的,南橋上周和我通話時,提到這周沒什麼課,恰好我這邊也空了下來,就答應接她過來玩幾天。您知道的,她平時也不愛看什麼電視,來的那天法國發生恐怖襲擊她也不清楚,就糊裡糊塗地上了飛機。而我這邊因為事發突然,手機也不在身邊,再跟她聯繫時,她都已經在飛機上了,也沒法接聽我的電話,所以她到了里昂以後才知道這邊的情況很危險。這個事情是我考慮不周,沒能提前通知到她,很抱歉讓您和我爸擔心了。」
南橋呆呆地看著他,而易嘉言一邊打電話,一邊瞥她一眼,聲音卻還帶著那種與生俱來的從容理智。
「……是,我知道,這事我應該提前跟你們說的,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嗯,您放心,這邊已經安全了,沒什麼危險。我聽說她還有課,明天也準備送她回國了……對,我也會回來,這次遇到突發狀況,還是回國待一段時間,也免得您和我爸擔心。」
通話又持續了一會兒,易嘉言把手機遞給南橋:「黃姨還有話和你說。」
南橋膽戰心驚地接過手機,卻聽見媽媽的聲音柔和了很多,總算是沒那麼急切了。
「南橋,既然要去里昂玩,就應該提前和家裡說一聲。都上飛機了還沒想過給家裡打個電話,你就這麼不把我們放在心上?不知道媽媽和你易叔叔會擔心你嗎?」
南橋囁嚅著說:「我,我翹了幾節課,怕跟你們說了,你們不同意我來找嘉言哥哥……」
「不同意你就不說了?如果你的要求合情合理,我們不會那麼不通情理。你自己想想,將來如果你做了母親,有了孩子,得知她忽然一聲不吭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並且那個地方還剛剛發生了恐怖襲擊,你又跟她聯繫不上,你是什麼樣的心情?」
南橋面上有些燙,心裡也清楚地認識到自己這一次衝動得離譜,也因此讓媽媽擔驚受怕了。她放低了聲音,很是愧疚地承認錯誤:「我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對不起,媽媽。」
那邊的人也很快嘆了口氣,沒了怒火,只是如釋重負地說:「行了,你沒事就好,聽你嘉言哥哥的話,在那邊事事小心點。」
「嗯,好。」
「讓他也注意安全,儘量別出門。」
「嗯,知道了。」
「別光答應,記在心上。」
「是,遵命。」南橋一本正經地說。
媽媽終於笑了:「明天就周末了,和你嘉言哥哥一起回家吧,我這口氣還沒消,非得當面狠狠批評你才行。」
南橋也笑起來:「那我可不敢回來了,怕你揍我。」
和媽媽又說了一會兒,南橋結束了通話,把手機放在了床頭柜上,抬頭對上易嘉言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問:「誒,你在想什麼?」
易嘉言回答說:「在想如果下一次你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我一定趕在黃姨動手以前,親自揍你一頓。」
南橋說:「我媽才不會揍我。」
「那我更要親自動手了。」
「我也不信你會揍我。」
易嘉言眉心微蹙:「真不信?」
「真不信。」南橋很肯定地眨眨眼。
卻沒想到下一刻,易嘉言竟然伸手捏住了她的面頰,拇指與食指往外不清不重地一拉,然後就不鬆手了。
她歪著腦袋,臉被他挾持了,又不敢往後縮,一縮就會疼,只能張著嘴啊啊啊地叫著。
房門沒關,走廊上有人在走動,原本有說話聲傳來,聽到南橋的叫聲後不知怎的,忽然就沒了聲音。
易嘉言猛地鬆了手,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南橋莫名其妙地問他:「誒,怎麼走了?」
易嘉言沒回頭,只是腳下微微一頓,說:「下次別這麼叫了。」然後像是火燒屁股似的,加快步伐走出了門。
留下南橋一頭霧水地坐在那裡。
下次別這麼叫了?
她剛剛叫了什麼嗎?
不就是啊啊啊……啊!她面上猛地一紅,像是有人從頭潑了盆滾燙的油下來,四肢百骸都燙得她忍不住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