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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37:18 作者: 容光
    這一刻,她覺得全世界的星星都落下來,砸在了她的頭頂,暈乎乎的,可是絢爛至極。

    南橋毫不遲疑地點頭:「去,我去!」

    媽媽笑了起來:「南橋去啊?南橋可沒出席過那種正規場合,你就不怕她光顧著吃好吃的去了,給你丟人?」

    南橋的臉倏地紅了,爭辯道:「我才不會!我沒那麼愛吃!我絕對不會丟----」

    「她不會丟我的人。」易嘉言把話接了過去,朝她眨眨眼,「只會幫我吸引全場的目光,對不對?」

    好像是胸腔瑞安了一顆定時炸彈,一下一下,她清晰地聽見了倒計時的聲音。

    她模模糊糊地想著,為什麼要吸引全場的目光呢?

    只要他看著她。

    只要他看著她,就好。

    ***

    隔日,易嘉言很早就去學校接到了南橋,先帶她去了服裝店,再帶她去做頭髮、化妝。

    她像是忐忑不安的小玩偶一般,在琳琅滿目的衣服堆里暈頭轉向,卻由著他來挑選,在她試穿的幾套衣服里頷首微笑,然後隨手一指:「這個好看。」

    她懷疑自己其實壓根不記得剛才穿過那一件了,反正他說好,她就暈乎乎地跟著點頭,哪怕穿的說不定是只麻袋,她也樂呵呵地接受。

    做頭髮和化妝的地方是一所很雅致的玻璃屋。

    大抵搞這一行的都愛把所有最誇張的東西往臉上頭上弄,所以叫Henry的造型師才會看起來那麼浮誇。

    南橋膽戰心驚地指了指那頭五顏六色的火雞頭:「我,我不會也變成那樣吧?」

    Henry看了易嘉言一眼,幽怨地豎起蘭花指:「你瞧瞧你,給我帶了個什麼人來。小姑娘家家的,這麼不會說話!」

    南橋臉一黑。

    這男的怎麼這麼……這麼軟綿綿的?

    卻見他翹著蘭花指從下到上地撫摸一遍火雞頭,情深意重地說:「我可是做了六七個小時才做出來我這髮型的,愛不釋手呢!」

    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快掉了。

    南橋一頭黑線地坐在那裡,卻看見鏡子裡的易嘉言似笑非笑地說:「不用擔心,他對自己的審美定位雖然歪了點,對顧客的定位還是很準的。」

    Henry哼了一聲,摸了摸南橋的頭髮:「發質不錯。」

    南橋的心才剛剛提起來,就聽見易嘉言說:「劉海不用動,就那樣。」

    「劉海多土啊!不行,不能這樣!」Henry看來是固執慣了,對自己的判斷十分信任,眼看著就要伸手去撩撥她的劉海。

    易嘉言幾乎是立馬伸出了手,精準地握住了Henry的手腕,沉聲念出他的名字:「劉恆瑞!」

    目光如炬,言辭鑿鑿。

    氣氛僵持了兩秒,Henry看他兩眼,收回手來。

    「成成成,不動劉海,不動總行了吧?」他翻了翻白眼,「真他媽服了你,認識那麼多年,還是這麼欺負人。」

    易嘉言瞥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出來:「我欺負人?哪次來這兒沒被你宰?一會兒刷卡的時候我只求你不要欺負我。」

    南橋怔怔地從鏡子裡看著他,心情似是海上起起伏伏的一葉扁舟。

    為什麼不動劉海?

    他早就知道是不是?

    卻見易嘉言只是帶著笑意瞥她一眼,接著便坐到了一邊,隨手拿了本書看。

    南橋的目光移不開,只能一直追隨著他。

    Henry眼睛很尖,不過是掃了幾眼,就隱約看出了她劉海之下的秘密。

    可南橋不在乎,她在乎的從來就不是陌生人的眼光。

    Henry壓低了聲音問她:「去不掉嗎?」

    「疤痕體質。」

    「要不要我給你遮一遮?」

    「這麼突兀,遮也遮不住。」

    Henry遲疑了兩秒鐘,在她耳邊低聲說:「我以前腿上有塊疤,去醫院用液氮處理了,現在雖然有印記,但也不會是肉痕了。」

    南橋詫異地抬頭看他。

    他卻微微一笑:「小姑娘,怕痛嗎?」

    ☆、第12章

    燈火輝煌的夜,流光溢彩的晚宴。

    南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合,華衣香鬢,顯貴雲集。

    易嘉言的車停在大門口,一身正裝的接待生替他們開了門,彬彬有禮地說著:「歡迎光臨,易先生,南小姐。」

    車窗外,無數身著晚禮服的男男女女昂首挺胸地往大廳里走,脖上耳尖的珠光寶氣格外耀眼。

    南橋有些緊張地拽著裙角,卻見易嘉言先下了車,回過頭來將手遞給她:「來,南橋。」

    她有些羞赧地把手放進他的手心,溫熱的觸覺好像勇氣之石,稍微安撫了她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南橋從前沒怎麼穿過高跟鞋,今天卻受到Henry脅迫,破天荒地穿了八厘米的錐子跟,一直小心翼翼地注意著腳下,生怕摔跤。

    易嘉言注意到了,將她的手挽在他的小臂上,側頭微微一笑,也不說話。

    從門外踏入大廳,總有人跟易嘉言打招呼。

    南橋知道他要忙很多事,懂事地陪他入場後,就獨自穿梭在甜品台與酒水台之間,間或聽聽旁邊的人在談論些什麼。

    她好多次從別人口中聽到易嘉言的名字,或是誇他年輕有為,或是念叨著他的老總挖到寶了,這次的項目轟動全城。

    雖聽不懂商場上的事,但南橋心裡仍然很滿足,就好像她已有一隻腳踏進了他的世界。

    鋼琴師一曲接一曲地彈奏著。直到耳邊響起熟悉的旋律,南橋一下子辨別出來,是理察克萊德曼的《綠袖子》!

    易嘉言很喜歡鋼琴曲,但凡在家,客廳里總是迴蕩著他喜歡的音樂。

    而這一首是他經常放的。

    南橋拿著藍色起泡酒,一下子回過身去,越過人群搜尋著易嘉言的身影。

    不遠處的易嘉言似乎也有所感應,正與三兩人端著香檳在說話,聽到鋼琴曲,也微微側頭朝她看了過來。

    南橋看見他的唇角微微彎起,眼神里也帶著笑意。

    宛若萬千星輝同時綻放。

    她慢慢地小啜一口藍色起泡酒,很甜。

    再伸手摸摸劉海之上那枚他送她的水晶發卡,這一夜的流光溢彩似乎都湧進了她一個人的心裡。

    在嘗一塊粉紅色馬卡龍的時候,南橋聽見身後有人叫她,「南小姐。」

    她轉身一看,居然是那天在校門口堵住她的富家女。

    沈悅藍穿著一身藍色晚禮裙,狐疑地站在那裡,看著同樣盛裝出席的南橋,慢慢地問了一句:「你怎麼會在這裡?」

    南橋把盤子放在了甜品台上,抬頭看著她:「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哦?我以為你已經傍上了余成東,沒想到你志存高遠,他那樣的都入不了你的法眼。」沈悅藍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南橋一眼,「你是想來這兒找比他更有錢的?」

    「我沒你這麼深謀遠慮。」南橋也笑了,踏著高跟往人群另一面走,「沈小姐有這種志向,不代表人人都和你一樣。」

    「你站住!」沈悅藍提高了嗓音,南橋身邊幾個正在交談的人朝她們看了過來。

    「是沈總的女兒。」有人低聲說。

    「哪個沈總?」

    「還能有哪個沈總?北市有幾個沈總?不就那一個嘛!」

    ……

    南橋聽見了,沈悅藍也聽見了。

    「我們談談。」沈悅藍說。

    南橋不置可否:「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想在這裡當眾出醜了?」

    南橋眼神一滯,看了一眼不遠處正與人談笑的易嘉言,最終一言不發地跟著沈悅藍向後花園走去。

    這處會所素來有天空之城的美譽,後花園是空中花園,可以俯瞰半個北市。

    沈悅藍翹著二郎腿坐在陽蓬之下,身後是花團錦簇。

    南橋站在她對面,說:「你有什麼要說的,說吧。」

    沈悅藍盯著她:「余成東還有沒有繼續找你?」

    「沒有。」

    「真的沒有?」

    「如果你不相信,又何必問我?」

    沈悅藍笑了兩聲,看著南橋不說話,好半天才問:「你說說,他究竟看上你哪一點?」

    「這個你應該問他。」

    沈悅藍的笑容倏地沒了影,將手裡的那杯香檳重重地朝南橋身側砸去,杯與酒聲音清脆地撞擊在地面上,碎了一地。

    南橋身體一僵,再看沈悅藍,她的眼神忽然變得很冷。

    「問他?我上哪兒去問他?」沈悅藍咬牙切齒地說,「他爸那點狗屁產業,我壓根看不上。當初要不是因為我,他爸哪裡來那麼多簽不完的大生意?他口口聲聲說著將來我們結婚了,他會對我好,我也就一天到晚哄著我爸給他家好處。沒想到區區一個你,他就跟我說他醒悟了,金錢也好,權勢也好,統統比不上愛情和自由。」

    南橋站在原地,發現那個有錢有勢的沈悅藍一旦歇斯底里起來,也不過是個被人拋棄的年輕小姑娘罷了。

    到底也和她差不多的年紀,就算見慣了勾心鬥角,見慣了大風大浪,畢竟沒有經歷過愛情的失意。

    余成東的父親不過是個小公司的老闆,因為余成東攀上了沈悅藍,從此在生意場上無往不勝,平步青雲。

    兩年多了,余家發展得叫所有人都羨慕,但余成東的心也慢慢變了。

    這個年輕的毛頭小子,大都隨心所欲,與沈悅藍的愛情變得平淡無奇以後,他忽然開始嚮往別的人。

    他喜歡的也許不是南橋,是南橋帶給他的新鮮感,是那種與沈悅藍完全不同的性格與心境。

    到最後,他跟沈悅藍攤牌:「我不愛你了,我也不稀罕你家的錢和權了,再多錢對我來說也沒什麼用,我只想去追求我自己想要的人,想要的生活。」

    沈悅藍把所有的怨恨都怪在南橋一人的頭上,如果沒有她,余成東就不會變。

    「南小姐,我奉勸你離他遠一點,只要你安分守己,我可以給你錢,給你你想要的東西。你這個年紀,想要的無非是房子、車子和票子,這些我都可以給你。」沈悅藍像是在演電視劇,除了物質,也拿不出別的東西當做底氣。

    南橋只覺得匪夷所思,原來這世上還真有這樣的事,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她大概會以為這種俗爛的情節只會在小說與肥皂劇里上演。

    「我不缺錢,也不缺你能給得起的東西。」她就這麼平靜地站在原地,反而有些同情沈悅藍,「那些東西連余成東都不稀罕,我又怎麼可能稀罕?不過你大可放心,余成東對我來說,比你剛才要提供給我的這堆東西更廉價,更讓人不稀罕。」

    「你騙誰啊!你要是沒給他希望,他怎麼可能跟我攤牌?」沈悅藍倏地站起身來,指著南橋的鼻子說,「姓南的,你別蹬鼻子上臉,天堂有路你不走,非要我幫你下地獄是不是?」

    她的態度忽然變得很極端,尖尖的指甲直指南橋,眼神里是一種巴不得把南橋碎屍萬段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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