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吃什麼虧？如果真的合作，你是爸的女婿難道不會幫個忙，伸出援手嗎？」宋蘭脫口而出。

    他點了點頭，露出譏諷的臉色。「原來這就是你們打的主意？先逼我合作，等將來出問題撐不下去時，再讓我當冤大頭幫你們收拾爛攤子？」

    自知失言，宋蘭懊惱的咬著唇，宋落山則是直接惱怒的瞪向她，怪她說話不經大腦。

    「柏楊，我知道你是個精明的人，儘管我是你岳父，做生意你也絕對不吃虧。我是真的很想加入，你不能明知有好處卻把自己的岳父丟到一旁，去與別人合作，這不但說不過去，也讓我失了顏面。」他乾脆把話講白，並且想以岳父的身份逼他就範。

    就因為李柏楊掌握了產品技術面，所以有權挑選合作夥伴，明知是大有賺頭的事業，自己當然怎麼也不願意放棄。

    宋梅實在為自己家人見利眼開的行為感到羞愧，忍不住又站起來對著父親說：「爸，柏楊已經分析過京星的財力根本吃不下這個案子，你何必硬要強求？這會讓大家為難的。」

    「人家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現在你是有了丈夫忘了爹，我白養你這麼大了！」宋落山火大的說。

    「爸，可不是所有女兒都這樣，我就一心向著你、向著公司，是小梅有問題，我們根本不用理會她說什麼。李柏楊，行不行你給一句話，也省得我們囉唆！」宋蘭將妹妹推到一旁，索性咄咄逼人的問向他。

    李柏楊沉下臉來，臉上一副風雨欲來的陰鬱表情。

    「柏楊，你先走吧，爸和姐我會自己對他們說清楚的。」她急著要他先離開，因為再談下去，她爸與大姐也不會放過他。

    「小梅，你想氣死我是嗎？」宋落山簡直火冒三丈了。

    「爸……」

    「不要叫我爸！我沒你這種吃裡扒外的女兒！」

    「爸，做人不能這樣，我只是……」被父親這樣怒斥，她難過得鼻子發酸。

    「我願意與京星合作。」李柏楊突然說。

    「你願意——什麼？你同意了？」宋梅本來還沒意識到他說了什麼，等反應過來後，她不禁凸目瞪眼，而在場的另外兩位，則馬上驚喜萬分。

    「為……為什麼同意？你評估過風險，明明就不想與京星合作的，不是嗎？」她呆問。

    他深深看了她一會，眼神裡頭的涵義，她像是看透了，又像看不透，直教她心跳加速，心慌意亂。

    「爸說的對，京星代表你的娘家，有好處我沒道理不分享，所以我同意與京星合作。」他清楚的說。

    她眼眶不由自主的發熱了。他不會是為了她而妥協的吧？

    但，這可能嗎？

    商人一切以利益為考慮，他在工作上一向公事公辦，明知京星財務問題多，他怎麼可能還願意接受合作？

    她不可置信的猛搖頭，神情滿是錯愕。

    「呵呵，這就對了，這才是我的好女婿。我們是一家人，沒道理分彼此的嘛……好，很好，柏楊，爸很高興你明白這點。」

    得償所願，宋落山笑得闔不攏嘴，就連宋蘭臉上那原本刻薄的線條都瞬間轉換了，變得滿心歡喜。

    「不過話雖如此，我們在商言商，在合作前我有個條件，如果你們同意了，才有可能真正的合作。」李柏楊看了歡天喜地的兩人一眼後，冷不防的說。

    「條件？什麼條件？」宋落山在商場雖然號稱老狐狸，可是比起不遑多讓的小女婿，他完全不敢小覷對方。

    李柏楊眼神轉為犀利道：「我要求籤約金要提高到四十億。」

    「四十億？」宋蘭驚呼。

    「沒錯，如果拿得出四十億，那日後你們若財務吃緊時，我也才願意替你們一力承擔。」

    「可是，要一口氣拿出四十億的話……」宋蘭猶豫了。

    「沒問題，我們借給金家周轉的錢不只十五億，要他們將之前所欠的錢全數還來，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宋落山馬上說。

    「爸要凱中他們將借的錢全部還來？」她臉色變得難看了。

    「如果沒辦法，那就算了。」李柏楊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做得到、做得到。小蘭，不管如何，回去就轉告金家，要他們立刻還錢。」宋落山當機立斷地下令道。

    宋蘭不敢說什麼，只能點頭同意。 李柏楊拉著宋梅走出宋蘭的辦公室後，在電梯前她掙開了他的手。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答應？我不想你為難，更不想欠你什麼，我們回去找爸和姐說清楚，你可以拒絕的。」她急說。

    「你不想欠我？」這句話讓他聽起來感到很不慡。

    「我們將來可能離婚，而你與我爸的交易明顯會吃大虧，我不想將來離婚後我們為此反目。如果你是因為我的關係才答應合作，那大可不必，京星少了這項投資也不會因為少賺到這些錢就倒閉，所以請不要讓我覺得對你有所虧欠。」她強拉著他，想要走回宋蘭的辦公室。

    他卻甩開她的手。「說到虧欠，也許我虧欠你更多。」他站在原地不動的說。

    宋梅一怔，像是明白他話里的意思，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你不用因為我對你表白了感情，就覺得對我感到愧疚，想以這種方式來補償我。若是這樣，那就更不必要了，這是我自己對你一廂情願的感情，我沒要你回報什麼。」她難堪的說。

    她是真沒想過說出自己的真實感情後，要他為她付出什麼，純粹只是認為如果要結束這段婚姻，好歹他們也同床共枕三年，不想讓一切變得毫無意義，至少要讓他知道——他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她是認真的。

    李柏楊英俊的臉龐出現不以為然的表情。「是誰告訴你這是補償？我想你一直搞錯了，我是個商人，如果有風險，我又怎麼會傻傻的投入？」他很不高興她將這件事想成是他對她感情的補償。

    「可是你明明就答應了我爸——」

    「我不是也提出了條件？如果京星籌不出那筆四十億的數字來，這件合作案還是破局。」

    「但是萬一爸跟大姐真的籌出來了怎麼辦？」

    他訕笑。「金家近來投資連連虧損，別說要還出十五億，就是湊出五億也有困難。更何況我又多加上十億，金家如果籌得出這筆錢來，大概也要破產了吧。爸若不是故意在我面前打腫臉充胖子，就是被你姐和姐夫騙得搞不清楚狀況，真以為金家還得起錢。」

    「你……你就是因為知道這些才答應與我爸合作的？」

    李柏楊點了點頭。

    啊，無jian不成商！「你……你比爸還老jian巨猾……」

    「你說我什麼？」他挑眉。

    「我……我說謝謝你，你專程來這趟，其實是要幫我的吧？你是因為不想我家人再逼我，所以才來的……最近你真的變得很不一樣了，你對我……到底是怎麼想的？」想通所有事後，她克制不住的問。

    「我——」

    「宋梅！」背後忽然傳來一聲怒吼，宋梅聞聲回首，一巴掌就打在她臉上。她錯愕不已，一旁的李柏楊也阻止不及，震驚得睜大了眼睛。

    「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接近金凱中，你竟還敢與他藕斷絲連？你不要臉！」宋蘭潑辣的要再對她打第二個巴掌。

    「住手！」李柏楊怒不可遏的扼住她手腕，不讓她再對妻子動粗。

    「你放開！我教訓妹妹關你什麼事？」她囂張的說。

    「你發什麼瘋？憑什麼教訓我老婆？」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極度怒形於色。

    敢當面打他老婆，這女人不要命了。

    見到他震怒的模樣，宋蘭這時候才知道膽怯。「那就管好你老婆，不要來勾引自己的姐夫！」

    「你再說一遍！我老婆勾引金凱中？」這話讓李柏楊愕住。

    宋梅撫著被打痛的臉龐，也吃驚起來。大姐為什麼這麼說？

    「沒錯，我剛才打電話給凱中，請他轉告金家人還錢給我爸，結果他告訴我小梅上次回家見爸時與他碰到面，竟要求他私下交往，結果遭到他嚴厲拒絕，所以回去後她不知用什麼方法騙你過來提高簽約的金額，好讓爸逼金家還錢，小梅這是故意挾怨報復！」宋蘭氣沖沖的說。

    「胡說八道！我沒有對金凱中提出過這種要求。」宋梅立刻為自己澄清。

    「那你敢否認上星期在家裡見過凱中？」

    「我是見過，但事情完全不是他講的那樣。相反的，是他、是他……」

    「是他什麼？你敢說是他主動糾纏你的嗎？不可能，他早就對我發誓過，自從你們當年分手後，他就對你沒有任何感覺！」

    宋梅看了一眼臉色深沉的李柏楊。自己與金凱中的過去她原本不想讓他曉得，怕他產生不必要的誤解，現在他一定也誤會了。

    「我相信你姐夫說的話，你真的太可惡了，連自己姐夫也要勾引，還讓李柏楊來騙爸逼金家還錢。你想金家周轉不靈破產嗎？你這個女人真惡毒！」宋蘭破口大罵。

    幸虧她的辦公室位在高層樓，除了秘書外沒幾個員工經過，否則這場面流傳出去，當真是難看到極點。

    「我相信宋梅，她不會做這種事，因為今天連她也不知道我要過來，更不知道我會提出這個條件。」李柏楊說道，臉上有股殺氣，看得宋蘭心驚膽跳。「不要自己老公管不好，就來污衊我老婆。我警告你，下次敢再對她動手，我絕對不會善罷干休！」

    他將扼住的手腕甩出去，她立即站不穩狼狽的跌到地上去。

    「你這個——」宋蘭回頭想大罵，但看見他危險的怒容，不禁什麼話也罵不出來，只能驚懼地望著眼前盛怒的男人，變得一動也不敢動。

    「你如果有時間在這裡叫囂，不如趕快回去幫金凱中籌錢吧，四十億如果少一毛，相信爸也不會饒過你。我等著看爸怎麼對付你的夫家，到時候你就真的有機會展現對爸的向心力了，看是要讓金家破產，還是讓爸失望。」李柏楊兇狠地朝臉色青白的她說完這些話後，拉著完全呆愣住的妻子進電梯。

    當電梯門合上前，宋梅看見自己的大姐正慌忙的由地上爬起來，大哭的往走廊另一頭奔去。

    她不禁轉頭看向身旁臉色鐵青的男人，沒見過他氣到這種程度。

    「柏——」

    「這就是你不願告訴我，為什麼宋蘭對你這麼惡劣的原因？因為你與金凱中有過一段情？」李柏楊繃著臉問。

    她呼吸為之凍結。完了，他真的誤會了。「我……我和金凱中真的沒有——」

    「閉嘴！」他憤怒地斥道。

    宋梅嚇得噤若寒蟬。看來他快無法忍受她了。

    電梯門一開，李柏楊立即拉著她快步離開京星大樓，往附近的公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