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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34:58 作者: 糖拌飯
    這時,李太太正拉了汪太太過來,還沒進虞家的門,就聽到戴壽松這話,便站在門口問戴壽松。

    戴壽松這段時間一直在鼓動大家投資榮興碼頭倉庫的事體,李太太也是有些動心了,便背後找人調查了一下榮興,說起來榮興鋪的攤子不小,雖然榮興商貿這一塊利潤不小,但架不住南匯那邊榮興虧了不少,還有閘北水電,這個可能一時半會兒也沒效益的,再加上如今碼頭倉庫一大筆,榮興不但所有的老底都砸進去了,還貸了不少款,這讓她心裡沒底。

    一邊汪太太也豎了耳朵,最近手頭松,這事體,她倒也有些興趣。

    「李太太是有成算的,不過你別擔心,你曉得哇,小西門外面的護城河要填了,護城河兩邊的路面都要重修,法租界那邊還要建崗亭,這是沿著整段老城牆的,這個項目是我們榮興拿下了,第一筆資金都已經到帳,這立馬就要開工,你還擔心沒效益呀?」戴壽松拿著扇柄指著巷尾外面的老城牆說。

    「喲,這老城牆還是要拆呀?」趙明覷了戴壽松一眼,問道,問完,又側過臉,看著坐在茶當一角,鼻子哼哼,手裡打著拍子,眯著眼,似睡非睡的老潢。

    老城牆可是老潢的命根子。為著這老城牆,這些年來年年唱大戲。

    老潢卻好似完全沒有聽到戴壽松的話,哼哼聲漸弱,突又打起了呼魯。

    虞景明這時把蓋在臉上的書拿掉,反正睡也睡不著,三伏的天氣,總讓人心有些浮燥,當然主要是最近李老太爺來上海的事情確實讓她心神有些不寧。

    窗外長巷,戴家大舅的話若有若無的傳到了她的耳里,虞景明坐了起來,拿著白汗巾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心裡想著,老城牆肯定是要拆的,不在今朝就在明日,只不過,法租界的崗亭怎麼也要建這邊來?

    一直以來,洋人為了傾吞地盤,手段層出不窮,築路和建崗亭就是洋人的手段,他們常常先以維護治安為由,在租辦周邊未劃定的區域鞏路,建崗亭,等到路建起來了,洋人們再以路權為由將路周邊的區域划進了租界區。

    如此,這些年來,租界的區域是越擴越大。

    想著,虞景明心情更有些燥。

    外面巷子裡,聽著趙明的問話,戴壽松嘀咕了句:「大約吧,反正老城牆遲早得拆。」戴家大舅說完,又衝著幾個聚一堆正琢磨投資的婦人道:「再說,還有虞園呢,我家淑華都把虞園給砸進碼頭倉庫了,你們還有什麼擔心。」

    「那二姑娘跟偉堂是夫妻呀,她把虞園砸進去不見得就是收益好吧。」麻嬸的媳婦兒春娘說道。

    「話是這樣沒錯,但也沒有明知虧本也要砸進去的道理呀,別忘了虞園如今可賺錢的很,更何況榮興那邊可是有玫瑰姑娘的股份的,二姑娘也沒有理由拿自己的嫁妝去給一個妝室填坑的道理呀,大家說是不是這理……」戴壽松又說。

    玫瑰的事體永福門這邊沒有不知道的,二姑娘進門時,這位可是狠狠的打了二姑娘的臉,戴家大舅這樣說是有理的。

    這邊麻油婆一摔手上的瓜子殼說:「我本來就是不擔心的,成,我這就回家拿錢,你給我開著單子呢。」麻油婆說著,顛著小腳轉身往家走。

    「戴經理,我這邊趕場打牌呢,晚上給你好哇。」李太太也說。

    「沒問題。」戴壽松揮揮手。

    另一邊麻嬸,還有平嬸子,便是嘉佳也都忍不住心動了,拉了春娘幾人聚一堆商量。

    第二百三十五章 心中的燈

    虞宅二樓,翁姑奶奶坐在陽台陰涼的地方納鞋底,老花眼鏡就架在鼻尖上,從眼鏡上方看到虞景明坐起來,就關心的說:「才眯了沒一下,怎麼不多睡會兒?」

    最近李家的事體,虞記的事體交織在一起,景明心思重,睡眠本來就不好,翁姑奶奶夜裡起夜,不止一次聽到景明在床上翻烙餅的聲音。

    「天太熱,也吵。」虞景明拿著汗巾在一邊的臉盆里搓了一把,然後貼在脖子上,臉盆里裝的是井水,沁涼沁涼的,貼在脖子上混身上下一下子就涼下去了。

    「可不是,這天乾物燥的,本就是秋老虎了,又叫戴家大舅給燒了一把『火』,一個兩個的,那勁道全給燒起來了,說起這戴家大舅,為著集資的事體,也是什麼都拿出來說,連二姑娘那樣的私事也拿來做保證,這不是踩二姑娘的臉麼。」

    前頭,大家質疑二姑娘拿虞園出來抵押是顧全夫妻之情,戴家大舅卻偏扯了玫瑰出來,把二姑娘同玫瑰的矛盾擺在檯面上,用來保證二姑娘拿虞園抵押不是為了夫妻之情,而是為了贏利,這多少有些拉二姑娘墊背的意味,心思有些邪。

    翁姑奶奶實在有些瞧不上戴家大舅這樣的做法。

    「有什麼法子,說到底二妹的事體也是事實,落到他嘴裡說的。」虞景明笑笑,放下汗巾,搬了張小凳子坐在翁姑奶奶身邊,順手撿了一邊籃子裡的麻繩,又從針線盒裡拿出一塊蠟,給麻繩打蠟。

    打過蠟的麻繩納起鞋底來要輕鬆線,繩頭還不容易起毛。

    邊打著蠟,虞景明又說:「虞園那邊,董家宴變成了董媼私齋,名頭更響了,董婆那邊訂下規矩,一個月只辦九桌席面,這麼點事體,有二妹和孫蘭照應,自也用不著戴家大舅照應了,更何況戴家大舅如今哪裡是好好做事?一門心思全在個鑽營裡面,董婆就把他辭了,戴家大舅自覺被落了臉面,他怪不到董婆頭上,那心裡卻是怪二妹的,自然不會太顧忌二妹的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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