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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34:58 作者: 糖拌飯
虞景明點點頭,沒有吱聲,繼續看著紅梅,心想著,紅梅這些年在上海眼界著實開闊了。
紅梅喝了一口水便繼續說:「如今劉大人空手而回,竹籃打水一場空,他的如意算盤也成空了。可他這一手筆卻也打草驚蛇了,上回因為蔡大人不顧上海市面經濟,一手抽空存在各大錢莊的稅款,直接造成多家錢莊倒閉,票號關門,上海各商家對此已頗有怨言,而如今劉大人又帶人大肆搜查永福門,上海商家自不免人人自危,這回肯定要起來抗議的。這種情況,道台府也怕激起上海商界眾怒,所以只要翁冒不認,道台府那邊也就不好揪著翁冒不放的。」
「嗯,紅梅嫂看得明白就好,就不用太擔心了。」虞景明笑笑說。
其實道台府承受的壓力何止這些,如今還有朝廷想把鐵路收歸國有,可各商人投資的資金要如何處置?以及上海各商會拆借出去的資金要如何算?大家都等著看朝廷下一步動作呢。
另外今年自二月份以來,到五月,七月,十月,國會請願團幾次請願開國會,朝廷都是一拖再拖,十月份的時候,河南開封三千多人包圍巡撫府,保定各學堂罷課,山西太原1000人集會,5000人聯名,福建九府二州5000人集會,一時間引得全國上下風聲鶴唳。
虞景明前幾天還聽王家二嫂嫂馮紹英跟她說,端青二哥這些天都住在學校,朝廷怕上海這邊各學校響應各省集會,已經派軍警將各學校監控了起來,這又引起了不少怨言。
劉大人這回朝虞記下手,除了爭功之外,未嘗沒有轉移壓力的想法。只要抓住了虞記這邊跟革命黨有瓜葛的證據,那上海道的對各地的監管便師出有名了。
只是虞記同劉大人的這一場對手戲,劉大人終是棋差一著。
虞記贏了,翁冒的事件就好運作的多了。
「我只是有些擔心,各家抗議時自不免要抬起虞記做藉口,抬起虞記唱戲,只怕此後劉大人會記恨虞記了。」紅梅有些擔心的說。
虞景明看著面前火盆里的碳火,星星之火如今已成燎原之勢了。
而在風雲激盪中,逃避,擔心都無濟於事,只能迎著風浪前行。
虞景明也在搏,搏一個新時代。
「歇息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打架和影戲
夜裡,颳了一夜的風,卻是風逐雲走。
早上醒來,晨曦掠過永福門的飛檐,淺淺的灑在長長的巷子裡。幾個婦人提著馬桶出了小西門,去外面護城河邊洗刷……
還好現在是冬季,若是夏天,護城河那邊常常飄來一些臭味,老城牆的拆遷,護城河的填埋已經越來越迫在眉睫了。
永福門口,賣菜的小販挑著菜藍子沿著長街賣著油冬菜。
巷子裡,老王頭的茶檔,茶的淡香夾著羊骨的鮮味兒,惹的巷子裡一些貓狗在周圍徘徊。
「去,一邊吃去。」老王撈起煮過高湯的大骨遠遠的丟在牆角,幾隻貓狗哄的一下子圍了上去,驚的早起的雀兒四下里散開。
平五正好從永福門外進來,一顆鳥屎正正好落在他身上八成新的呢子大衣上。
「呸,晦氣。」平五一陣跺腳。
他昨天中午的時候被卞維文夾槍帶棒的警告了一句,那心裡便有些發怵,再加上下午事發,他便早早的躲了出去,就躲在榮興商行的值班室里,一整夜就窩在值班室的長木條凳子上睡覺,咯的一身生疼。
如今倒好,一隻扁毛畜生都來欺負他了,他這衣服是在舊貨店裡拿的,聽說是一個破落的洋人賣的,可花他五個大洋呢,如今卻弄污了。
錢六嬸剛剛從屋裡出來,正正好看到鳥屎落在平五的肩頭,便開玩笑的說:「鳥屎落肩上是要倒霉的,快些把衣服脫下來叫人踩踩,踩去霉氣。」
麻三妹跟在錢六嬸的後頭笑嘻嘻的說:「這好好的衣服叫人踩了那才叫晦氣呢。」
平五看到麻三妹,眼神一亮,便接嘴說:「別人踩是穢氣,三妹踩卻不會,我脫了衣服,三妹就幫我踩踩吧,算是幫我的忙。」
「喲,誰要幫你這忙,這話說的邪里邪氣的,該打嘴。」麻三妹沒好氣的說。
「要打嘴也得三妹來打。」平五繼續說。
「平五要得啊,這時候還有心來調戲麻師傅呀,欠打是吧,正好我手癢著呢……」卞維武橫里沖了過來,一個拳頭正正的砸在平五的鼻樑上。
平五的鼻血立刻染了滿臉都是。
平五氣的火冒三丈,便顛著腳跟卞維武打做一團。
「呀……打架了……」錢六嬸嚇了一跳,驚叫出聲。
「卞維武,你幹什麼呀?發顛呀,隔壁鄰居的,開個玩笑而已,你兩個是好兄弟,可別撕破了臉。」麻三妹連忙來勸。說著,那眼光便又看向不遠處,老王頭的茶檔那裡。
卞維文就站在茶當前買麵餅,一邊灌好熱水的鐵皮熱水瓶就放在他腳步,卞維文只是淡淡的看了這邊一眼,竟毫不在理卞老二跟平五打架,一手端著麵餅,一手提著熱水瓶正要回后街。
「卞先生,卞老二打架你也不攔著呀,卞老二跟平五平日也是好兄弟,這架一打,好兄弟可沒的做嘍。」麻三妹踩著一雙暗紅色的皮鞋走到卞先生身邊抱怨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