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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32:28 作者: 夭野
    無奈,他只好把目光投向桌上的飯菜, 不再討論朝堂事。

    他看著碗中把白米飯染上紅亮顏色的吃食, 皺了皺眉頭, 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看著不像正經的肉啊!

    仝修齊愛吃辣卻不能辣, 是而鮮少食辣。今兒個, 許閒香特意做了幾道辣菜,讓他能過一過嘴癮,解一解饞, 恨不得吃得風生水起。

    且他是貧苦人家出身, 對食材之類的向來沒那麼在意,只要好吃就行了。被白無厭這麼一問,他這才仔細看青花瓷盤中的夫妻肺片。

    亮白的瓷盤中印刻著青花瓷的模樣,一盤鮮亮艷紅的紅油鋪滿整個盤底,細白的芝麻粒點綴在紅油湯底中, 愈襯得紅的更紅, 白的更白,紅白相見, 顏色極為誘人。

    原本的夫妻肺片,許閒香做好了擺盤, 由四周向中間逐漸拱起,最高處放了幾片碧綠青翠的香菜葉,碧綠與艷紅交疊, 為這盤菜增加了幾許意外的亮色。

    但仝修齊已經夾了幾筷子夫妻肺片,之前完美的造型有了缺漏,本是令人心生遺憾的事, 結果紅油湯汁瞬間占據位置,匆匆看過去,好像這樣也可以。

    仝修齊緊盯著這盤菜半晌,漬漬稱奇。明明很簡單的菜式,明明很一般的紅油,到了許閒香手裡就能變成這般引人注目的菜式。

    這麼多年,他只見過一人能把菜做到這般地步。

    除了許閒香再沒旁人。

    他打量半晌,也認不全裡面究竟用了什麼食材,肉是有的,但其他的他也認不出來。

    是以,他搖搖頭:「我也不知。」

    白無厭有點好笑:「你不知,這看著不像肉啊?」

    仝修齊剛想反駁,又想到自己剛剛做出的判斷,登時閉了嘴。

    好在,三虎適時出口解圍:「兩位大人,這道菜名為夫妻肺片,用了牛肉、牛舌、牛肚等製成,您二位嘗嘗如何。」

    仝修齊詫異地瞥了眼三虎,倒是好奇他怎地知道,沒等他問出口,三虎逕自說明了原因:「今日的菜都是香香做的,您二位要是有什麼疑問,問我就行。」

    仝修齊自打進屋便沒看見許閒香,這會聽見三虎提到許閒香,不由問道:「她人呢?」

    三虎回道:「香香,還在廚房做最後一道湯。」

    仝修齊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轉頭,他對著白無厭說道:「聽到了吧,你要是不想吃就不吃嘛,沒人逼著你嘛。」

    說罷,他又夾了一筷子夫妻肺片吃起來。

    一入口是極致的麻辣,肆意席捲著並占據他嘴中所有的位置,唇齒和舌尖、舌根全被這種爽快至極的麻辣所包裹。

    他方才聽著三虎的介紹,依稀辨認出不同的食材。

    裹著辣油的牛肉鮮嫩可口,辣油的醇香與牛肉的鮮香融合,刺激著他的味蕾。舌尖輕觸,感受不同的香味交融後的刺激和爽快,又鮮又香又厚,隱隱地有股子麻味兒從舌根處洶湧而來,與這香和這辣分庭抗禮,一時之間竟占據了半壁江山。

    他又夾了一筷子名為牛肚的東西。牛肚彈滑,卷著筷子的時候微微彈著,飛濺的紅油為白米飯染上鮮艷而斑駁的色彩。

    當牛肚放入口中,明明都是一盤菜,用的是同一種調料,他卻吃到完全不同的口感!

    牛肚浸透在紅油湯底中,坑坑淺淺的外皮里不知覺中全部浸滿了紅油汁,一口咬下去,濃郁的紅油麻辣呼嘯而來,整張嘴在又麻又辣中失去判斷。

    過了最初的刺激,他輕輕咀嚼著牛肚,不同於牛肉的嫩滑,牛肚微彈,口感爽滑彈牙,又有些勁道,吃著時又勁道又柔軟,即便從未吃過,仝修齊只在一瞬間便愛上了這種吃食。

    他全然不管旁邊白無厭,自顧自地沉浸在美食的享受中。

    白無厭本來有些介懷這些食材,用的不說是頂好的吧,還用了連普通人都不常吃的部位。

    可,仝修齊吃得太香了!

    他有種感覺,自己的這位老友此刻估摸著正慶幸他的嫌棄呢!

    念及此,他偏生了嘗試的勇氣,硬著頭皮把碗中的牛舌吃了。

    仝修齊瞅見他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勸說道:「不想吃就別吃了,何必勉強。」

    他沒說的是:省得你不懂欣賞糟蹋了東西,還不如都給我吃了。

    白無厭哪顧得上說話,嘴裡吃著先前拒絕的牛舌,千言萬語化成一個字:真香!

    牛舌質地鮮嫩,味道鮮美,又麻又辣又香的濃郁味感包裹著味蕾,結結實實喚醒了他對食物的渴望。

    他從來不知,原來可以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難怪,仝修齊不願意回皇城,皇城可沒有這樣好的吃食。

    白無厭已經從拒絕中回過神來,萬分慶幸自己為了和仝修齊賭氣,沒有錯過這道菜,不然非得悔得腸子都青了不可。

    他吃過夫妻肺片,轉而又對另一盤色澤鮮亮的肉起了興趣。

    他記得,剛才介紹說這是這是蜜汁叉燒。

    有了方才的教訓,他這回沒什麼猶豫,便夾了一塊叉燒。

    待他舉著筷子拿近了,才真正看清叉燒的顏色,上面好像裹了一層亮盈盈的焦糖色,顏色清透鮮亮,隱隱有陽光透過來灑在上面,這份叉燒仿佛可以發光似的,閃閃發亮。

    他夾的肉微微帶著點肥,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還是將這塊叉燒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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