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

    許閒香要上前招呼，一開始那人擺擺手，表示不用。

    於是，許閒香在櫃檯等著他們選好菜，又熱熱鬧鬧地選了蘸料。

    許閒香照例向他們推薦了今日的兩款新飲, 那人聽了沉思許久, 最後還是選了酸梅湯。

    畢竟，新飲比酸梅湯貴上許多。

    許閒香也不失落, 等著其他客人上門。

    這桌剛落座，又進來四五個人。接著, 陸陸續續地來了許多人，不多會兒剛才冷清的大堂已變得沸騰起來，眾人在裡面說笑吃飯, 好不熱鬧。

    有人想選個僻靜點的位置，是以二樓這會子也坐上了人。

    今日來的客人里有昨日熟客帶來的，也有頭次來的。許閒香和大林一人負責樓下一人負責樓上, 忙是忙了點，有識得的人幫著一起給自己的朋友介紹，他們反倒不像昨日每一桌都需細細解釋，說得口乾舌燥，客人們才不耐地揮揮手，仍是有些不滿意的樣子。

    她有些納悶。

    怎麼突然大家紛紛上門了呢？

    看著時間，也不太像是到了下工的時候。

    她不知道，方才有人瞧著姜淮和王楊勛進來，認出他們的身份。

    是以，大家口耳相傳，一人拉著一人神神秘秘地說說：

    「你知道新開的那家百味小食嗎？」

    「知道啊，也不知味道怎麼樣。」

    「知府家的公子去了！」

    「你說什麼笑話呢？知府家的公子怎麼可能來咱們這種地方？」

    「這我哪敢說笑啊，我親眼瞧見了，旁邊好像還跟著侯府的公子！」

    「那咱們……也去瞧瞧看？」

    ……

    這種類似的對話，在不同的地方輪番上演，大家紛紛對百味小食產生了興趣，抱著能和知府家的公子/侯府家的公子吃同一個飯館的心態，不約而同決定來這裡嘗嘗鮮。

    許閒香不知道他們所想，若是知道了恐怕會感慨一句：無論古代還是現代，都少不了名人效應啊。

    有了名人效應在那撐場子，眾人今日的接受度比昨日高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那些食客們一開始進來許是抱著嘗鮮的心態，待一頓串串完完整整地吃下來，他們的心態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心頭無一不湧出一個念頭：

    誰來不許攔著我吃串兒！

    夏天就是要有串兒！

    不光是串串賣得供應不上，許閒香一開始艱難推銷的新款飲料也脫銷，到最後唯有招牌酸梅湯堪堪供應得上。

    是以，開業後的第二日比第一日客人多了許多。這日來得多是穿著粗布麻衣的百姓。

    許閒香在樓下忙著，卻不知曉樓上發生的事。

    徐嫣帶著春雨吃飽後，起身離開，恰好和同樣準備離開的姜淮碰個正著。

    徐嫣是皇城徐家的嫡出小姐，正是要與他結親的那位。

    他們府上是御廚世家，身份本夠不著和他結親，這兩代家中出了兩任寵妃，地位扶搖直上。

    便是如此，本也是不夠的。

    偏偏，有現任貴妃從中說項，家裡不好拒絕，只好急信叫他回去。得虧他急智，穩住了母親又與這徐家小姐說清，令她自己知難而退。

    卻不想，本該待在皇城的人出現在京州了不說，還偏偏出現在這裡。

    他想不出旁的好的想法。

    故而，姜淮的臉色一下子便冷了下來，嘴裡的話也跟刀子似的：「我倒還不知道徐家小姐是個說一套做一套的人物。」

    徐嫣承認自己是因為不甘來了這裡，但也只想看看，未曾想過找什麼麻煩，如今被許閒香祭出的吃食折服，更不會找什麼麻煩。

    到底初衷是不那麼光明。

    只是被他這般說，到底是曾經動過心的人，徐嫣臉色一白，心跟被人揪著似的疼，咬著下唇，一時之間說不出來話來。

    春雨看不慣自家小姐被人說什麼不好，脾氣上來，也不管對方什麼身份，一張嘴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張嘴就來。

    「我家小姐怎麼了？她來這裡吃飯怎麼就說一套做一套了，你倒是說來聽聽啊！再說了，這是讓人吃飯的地方。我家小姐不嫌棄這裡魚龍混雜，看上了這裡的吃食，來這兒吃飯怎麼了？難不成這是你家的，還不許人上門吃飯了！」

    姜淮似沒想到徐嫣身邊跟著個這樣伶牙俐齒的丫頭，還怪會強詞奪理的，不由氣笑了，悠悠道：「還真是我家的。」

    春雨接下來的話登時被卡在喉嚨眼，上不去下不來，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姜淮如願以償見她閉了嘴，懶洋洋的語氣里是涇渭分明的疏離：「我入了股，算半個東家。」

    說罷，他瞧了眼旁邊一言未發、臉色發白的徐嫣，淡淡道：「還望徐家小姐說到做到，莫要做出什麼讓自己後、悔、莫、及、的、事。」

    姜淮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威脅的意味不言自明。

    徐嫣本也已死心，又被姜淮這般冤枉和威脅，她也有幾分傲性的人。

    她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東家便能這樣上門趕客？這生意……怕是做不長久吧。」

    末了，她又說道：「這飯館味道尚可，只是可惜了，有這樣一位不分青紅皂白冤枉人的東家。」

    她逕自說完慢慢下樓結帳去，沒理會姜淮的反應。

    姜淮沉著臉，叮囑長松注意一下她們主僕二人的行動，好叫他們不要給許閒香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