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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32:28 作者: 夭野
    這邊裝了酸梅湯的水桶下入井中冰鎮,姜淮在那邊已是打了個哈欠。他看許閒香停了手上的活計,頓時懶洋洋道:「小騙子,說個笑話給爺聽聽。」

    突然被他點了名,還要講笑話,許閒香俱是一愣,而後那雙盛滿似海星辰的眼睛裡有一抹狡黠一閃而逝。

    她輕聲開口:「從前有個人,有一天這個人的頭突然掉了。」

    說完這句話,她瞥了眼姜淮,見他身子微微一震,原本憊懶的樣子收斂了幾分,接著若無其事地說道:「小哥哥,你知道為什麼嗎?」

    姜淮的舌尖微顫,努力使聲音沒有任何異樣:「為什麼?」

    許閒香不緊不慢地說:「因為他非要聽笑話,然後頭笑掉了。」

    ……

    好好的被內涵了,怎麼回事!

    姜淮的身形不著痕跡地退了小半步,微瞪著眼睛,裡面還有未完全消退的驚愕。

    直到餘光瞥見許閒香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掩飾性地斂了斂衣衫,臉色漸漸恢復如常。有了剛才這一遭,頓時打消了聽笑話這個想法。誰知,許閒香見著他方才瞪著眼睛的樣子,竟然意外解鎖這位貴公子可愛的一面,她興沖沖地說:「小哥哥,香香這裡還有一個笑話!」

    姜淮再一次退了半步身形,一本正經道:「爺不想聽。」

    許閒香甜甜軟軟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哥哥,從前有個人……」

    「停!」姜淮毫不猶豫揮手打斷,臉色有一絲意外的發白,「爺想靜靜。」

    許閒香像是專門氣他似的,接著問:「小哥哥,靜靜是誰?」

    姜淮:「……」

    眼見著姜淮變了臉色,許閒香馬上見好就收。她和菜頭一起將井下裝著酸梅湯的木桶拉了上來,許閒香用水舀子盛了五碗酸梅湯出來後又把水桶放了下去。

    五個人一人一碗。

    長松端著酸梅湯的時候,差點哭出來。以前還好,近些日子總是被許閒香做的吃的勾得饞蟲都出來了,卻也只能眼巴巴看著,回去後吃啥啥不香,已經好幾日沒能好好吃飯了。他感覺自己原本起的小肚子都瘦了一些。

    許閒香被他含淚的樣子整得有點懵,朝他點了點頭,說道:「喝吧,可能不是很涼爽。」

    長松哪聽得進去她說的後半句話,端起碗就是咕嘟一大口酸梅湯進肚了。

    酸酸甜甜的湯汁帶著井下的冰涼瞬間消解了暑氣和燥熱,方才昏昏脹脹的腦袋登時清醒無比。冰涼酸甜的湯汁從口中順著喉間緩緩流下去,酸中有甜,甜里有爽,直入心底,如同聽了一曲悠揚曲調,急躁不已的心情逐漸變得平緩寧靜。

    他沒忍住又喝了一口,碗中的酸梅湯肉眼可見地去了大半。

    姜淮不滿地瞪了眼長松,下一秒卻被許閒香甜甜軟軟的笑晃了眼,軟軟糯糯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響起:「小哥哥,你嘗嘗。」

    姜淮本想義正詞嚴地拒絕,以表示沒有第一時間給他酸梅湯的抗議,可是看著長松和旁邊大林、菜頭如痴如醉的樣子,又低頭看了看手中酒紅色的湯汁顏色純粹好看,拿在手中有絲絲涼意順著碗壁傳了過來。

    空氣中,湯汁的酸甜久久不散。

    「唉。」

    安靜的院子裡多了道他長長的嘆氣,他慢慢舉了碗遞到嘴邊,喝了一口酸梅湯。

    入口是酸,酸得他整張嘴裡全是揮之不去的酸意。他深深蹙了蹙眉,就要將碗放下。誰知,在嘴裡瀰漫開來的酸味登時就散了,一股絲絲縷縷的清甜慢悠悠從各個角落裡溜了進來,再配著那股子清涼冰爽,讓他蹙著的眉瞬時舒展開來。

    他晃悠悠端著碗,喝一口品一口,一開始被酸刺激的感覺沒有了,更多的是在酸酸甜甜的清爽中徘徊晃蕩。

    這酸梅湯同以前喝過的那些個飲子皆是不同,那些飲子酸就是酸,甜就是甜。而酸梅湯的味道是有層次的,入口的酸,回味的甜,再細細舔著齒間琢磨發現還是那酸爽更令人渾身一震,但纏繞著絲縷的甜味,清爽而不膩味,像是聽慢曲、刻精雕,再急躁鬧騰的心情在這一刻也全數稀散了去,仿佛在悠閒夏日的縷縷清風中悠悠蕩漾,舒爽清涼。

    他喝了半晌,回味了半晌,良久,方才問道:「這是什麼?」

    許閒香答:「酸梅湯。」

    姜淮又恢復了先前那種懶洋洋的模樣,憊懶地抬著眼皮,漫不經心道:「倒是名副其實。」

    許閒香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這是千年神湯,可不得是名副其實嘛。」

    姜淮只聽著她在嘀咕,卻沒聽清她到底說了些什麼,問道:「說什麼呢?」

    許閒香收了腹誹,正色道:「小哥哥,香香是在說這個酸梅湯有很多好處。」

    姜淮回味了一下那碗湯,倒是來了興致:「說給爺聽聽。」

    「傳說,這個湯曾經是皇帝愛喝的,在皇帝的御膳房做了之後才傳入民間的。它不僅能消解暑氣,還可消食開胃、解油膩、降肝火、健脾胃,好處多得不得了。」她說到興奮處,抬頭飛快得看了眼姜淮,緊接著小聲小聲說了句,「肝火旺的人,多喝點酸梅湯有好處。小哥哥,就適合多多喝酸梅湯,降一降肝火,少生氣。」

    ……

    姜淮聽許閒香意有所指,一臉無奈。他勾了勾唇角,漆黑的眼眸多了幾分人間煙火的情緒。他放了碗,把玩著手中的象牙白骨扇,良久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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