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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1:12:52 作者: 長吾
可慶元帝忽然一下記不清皇后的面容,他往軟塌看去,軟榻上空空蕩蕩,只有一本書孤獨地落在榻上。
慶元帝停下腳步,覺得有些恍惚,似乎是怕觸景傷情,竟有些膽怯。他轉身就去了供奉著皇后靈位的正殿,給皇后上了一炷香。
青煙曼起,慶元帝苦笑了一下,低聲說道:「不知為何,今日突然很想你。穠穠今日替她哥哥解決了個麻煩事,應該是我教得好,她膽子大得很,一點兒都不用操心。倒是賀兒,更想你,心腸軟些。」
皇后畫像高懸,慶元帝看著,抬手在空中撫摸,深情溫柔:「你還是這般美麗,而我白髮已添,不知來日見面,你是否還能認出我來?」
殿中寂靜,除了他自己的呼吸聲,也再無其他。
「穠穠已經十六歲了,你也走了快十六年了,她如今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也會自己去看好看的小郎君了。」 慶元帝笑了笑,似乎在回憶從前:「我還記得,你當年也覺得我生得好看,同穠穠看那小子一樣。」
「倒是賀兒,他遲遲未點頭,婚事怕是還要落在穠穠之後了。」
「若你真的在聽,便等等我,不要再讓我尋不見你了……」
慶元帝在宮中緬懷皇后,巧的是梁王宴畢回府,已經有些醉意了,沐浴之後整個人反而清醒了起來,獨自一人坐在書房思念妻子梁王妃。
梁王拍拍自己有些發福的肚子,笑得有些懷念,又摩挲著跟梁王妃的定情玉佩,無不思念地說道:「王妃啊,今日入宮給母后賀壽,看著皇兄身邊也無人,又想起你從前說的我與皇兄總是很像,但為何這一點也要像呢……」
梁王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心酸,怎麼就他和皇兄這麼慘呢?媳婦兒都沒了!現在能過好日子的時候,媳婦兒就沒了,做皇子的時候吃了多少苦,多少明槍暗箭都躲過來,怎麼就一個都留不住呢!
梁王想到悲情之處忍不住痛哭出聲,而擔心父親醉酒傷身的褚元墨就在書房外,一門之隔,聽著他父親的哭聲,心裡一陣陣地發麻。
梁王全然不知,只同亡妻訴情長,又說起兩個孩子如今都很好,就是他現下有些不知如何操心孩子們的婚事,只好請母后幫忙。
梁王是個性子平和的人,雖是皇子出身,但因幼時也受到過宮妃迫害,對於皇位心中從無惦記。再加上慶元帝與梁王一同長大,梁王深受慶元帝照顧,已然是習慣了這種萬事不用操心的生活,他一點兒也不想當皇帝,甚至,只想當個閒王。
如果不是閒王這個名字不好聽,大概梁王會請慶元帝給自己賜閒王做封號吧,名副其實多好。
褚元墨聽著父親絮絮叨叨的都是些小事,心中猶如打翻了調味瓶一樣,複雜難言。在門外站了許久,到底還是沒有敲門,靜靜地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褚元墨難得地沉了臉色,甚至,對父親產生了一些怨言。
為什麼?為什麼不爭?明明父親也是皇子,父親才是皇祖母的親子,他若是去爭,自己又何必如此苦心謀劃?本該是他的東西,現在卻猶如天塹,難以越過。
可褚元墨也不曾想,梁王無心皇位,難道慶元帝就是被眾人推上去的嗎?
皇位之高,不是隨意推一個人上去就能坐得穩的。
而此刻褚元墨根本不願細想,反而在這個寒冷的夜裡,心裡那把火燒得越來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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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聖誕已過,接下來要忙碌的就是池國使臣來大周商議賠款順便示好,再往後就是學子殿試。
池國使臣的事,慶元帝有心鍛鍊太子,便將此事交給太子了。而來年的殿試,閱卷之人里,慶元帝原本是再點蕭開陽,蕭開陽表示謝宴疏在此次殿試的人選之中,理應避嫌。
慶元帝表示不是什麼大事兒,殿試閱卷也不止是蕭開陽一人,叫他安心準備,並表示若謝宴疏有真才實學,也不影響這些。
蕭開陽倒是想得開,聖人不介意他就更不介意了。
謝宴疏則是也往國子監多去去,就是國子監中學子眾多,一開始對於這位才名遠播的容王世子也不太友好。到月中小考,謝宴疏拔得頭籌,以卓越的策論在學子中引起不小地風波,至此,謝宴疏的名聲也就傳出去了。
聲名之廣,連初到池國的使臣都有所耳聞。
至於為什麼池國的使臣都知道,自然是因為使臣表述了想和親的念頭,對於競爭對手自然是要往下拉踩拉踩。
不過太子也不會任由池國使臣信口開河,區區一個戰敗國,還想肖想他妹妹?做他娘的春秋大夢去吧!
池國使臣一開始欺太子面嫩,太子並不在意,直接就把宣昌長公主和武寧候兩尊大殺器給請了出來,當然還附帶了一個未來大殺器長靖將軍。
這招出了之後,池國使臣安生了不少,加之太子有意打壓池國氣焰,派去商談的大臣都是一個個伶牙俐齒,毒舌狠辣,且不說池國戰敗,但是噴都把池國使臣和王子噴得狗血淋頭。
用武寧候等武將的話來說就是,你丫個喪家犬還敢找老子要骨頭吃?
大周的文官都不同意,武將就更不同意了,難得在朝中有一件文臣武將都同仇敵愾的事情。慶元帝都感嘆,還是自家人心疼自家人啊。
對於池國使臣說想要跟朝寧公主聯姻這種話,滿朝文武都只當是個屁給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