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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1:12:52 作者: 長吾
而作為征討西北的主帥宣昌長公主此刻面帶慍怒,冷若寒霜,大帳內眾人靜謐無聲,誰也不敢動。
明明大軍凱旋,可就在回京途中,左翼先鋒營少將,也就是長靖郡主聶嘉實竟被人下毒謀害,命懸一線。
此乃奇恥大辱,莫說是身為主帥的宣昌長公主,就是此番一同出征的眾將領也都極為惱怒。
長靖一直昏迷不醒,長公主已經命人去請軍醫。在此之前,她當著眾將士的面直接車裂了那細作,又命人將屍首送回西北去,懸掛城門以告誡池國。
饒是如此,也難消長公主心頭之怒。
同為女子,宣昌長公主自然知道長靖在軍中很是艱難。更因此,長靖比男兒更為英勇,衝鋒陷陣總是她奮勇在前,身上不知多少新傷舊痕。
長靖十二歲進軍營,至今八年有餘,用一刀一槍拼來的戰功向所有人證明了她聶嘉實的實力——出戰幾乎所向披靡,鮮少敗績。此番西征池國,她帶領的左翼先鋒營更是屢建奇功,生擒了池國三個將領,乃西征的首功。
這般顯赫的戰績,令人不得不服。
也正是因此,池國人簡直恨毒了這個女將軍,戰場之上便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圍殺她。
幸而左翼先鋒營機敏,不僅衝出重圍,更是直接斬殺了敵方首領,可長靖也身受重傷,幾度徘徊在生死邊緣。
大軍返京,長公主也都命人時刻看顧著她的情況,還是被人鑽了空子,怎能叫人不惱。
兩軍交戰,箭上□□之事並不少見,故而軍醫除了擅長刀劍傷之外,也對毒物知曉一二。可軍醫抵達之後,竟對長靖所中的毒束手無策。
「主帥,此毒乃池國皇室獨有的玉代青,解藥不難制,只是藥引極難湊齊。」軍醫眉頭緊皺,面色難看:「尋常解毒藥可尋,但有兩味藥現下恐難拿到。」
長公主焦心不已:「再難拿也要尋,你倒是說啊!」
軍醫深嘆一口氣,說道:「一是野生的成年虎心,要新鮮的,取下之後一個時辰之內入藥方可。另一味就是池國獨有的國酒玉髓酒,年份越久,解毒越善。玉髓酒產量極為稀少,一年也不過區區幾盅的量。」
「這虎心咱能想法子,可這玉髓酒怎麼弄?該死的池國人!」
「他娘的!老子這就殺回西北,叫那個狗屁池國皇帝把玉髓酒搞出來!」
「池國小賊!太陰險!」
軍醫話音剛落,守著的將領們紛紛破口大罵,甚至還想要殺回西北取酒。
唯獨一直站在聶嘉實床前的一個青年和武寧候聽完之後,掀開帘子往外跑去。兩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拿不到玉髓酒,也要先拿到虎心!
武寧候與那青年在大帳前對視了一眼後,匆匆領了一隊人馬就離開了。
等幾位將領也反應過來要去抓老虎時,兩人都已經沒影兒了。
長公主聽完解藥需要的藥引,一直不曾說話,她依稀記得早年池國與大周交好時,似乎送過玉髓酒?可時間久遠,她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又還在不在……
軍醫給聶嘉實餵了幾顆解毒丸,以壓制玉代青的毒性,他也有些發愁,剛剛人太多,他也不敢明說。
現下只剩長公主和幾名心腹在,軍醫才補充道:「五日,最多只有五日的時間,若是五日內製不成解藥,她只有死路一條。」
長公主臉色劇變,她一把抓住軍醫的手,急急質問:「怎會?玉代青不是有十五日的發作時間嗎?」
軍醫被她抓得生疼,忍著痛同她解釋:「她本就重傷,加之發現時已然有一兩日,時間上就大大縮短了。」
「解毒丸不能抑制毒性嗎?」長公主深知軍醫本領,她從未紅過眼的人,此刻雙目猩紅:「周措,我知你醫術了得,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周措看著妻子無助的眼神,苦澀道:「殿下,五日已是算上解毒丸可用的時日,如若不然,不出兩日她就得死。」
長公主頓時臉色煞白,甩開周措的手,步伐都有些慌亂地走到聶嘉實床前,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極力克制心中痛楚,想要喚醒她:「嘉實,聶嘉實,你醒一醒,你快醒一醒。你阿娘和朝寧還在等你凱旋,你怎麼能一直這樣睡下去!」
周措撇過臉去,有些絕望地闔眼,幾位心腹也都面露不忍。
或許是解毒丸起了作用,聶嘉實似乎有些轉醒的跡象,她有些費力地睜開眼,模模糊糊的,只能依稀知道眼前的人是宣昌長公主。
「主帥……」聶嘉實心中有感,自己這次怕是難逃一死了:「我阿父呢?」
長公主從不輕易落淚,此時卻忍不住淚灑鎧甲,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聲線,不叫聶嘉實聽出異常:「他,巡營去了,馬上回來。」
聶嘉實虛弱地笑了一下,身上的傷口痛到麻木,她似乎正在喪失五感。聶嘉實無力地閉上眼,嘴裡喃喃道:「想吃阿娘做的菜……想見朝寧,她要是見不到我,眼淚,眼淚要把京城都淹了……」
長公主心慌意亂,忙叫周措來看。周措再診脈,搖搖頭,聲音愈發低沉:「她狀態不好,怕是……」
「用盡一切辦法,務必要續住她的命!」
長公主招來心腹,命人火速入京去求慶元帝索要玉髓酒,告知朝寧讓她速來見長靖最後一面。
玉髓酒與野生虎心都難以尋找,若有個萬一……她不想讓朝寧再有這樣的畢生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