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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24:01 作者: 紅塵晚陌
而傅修遠的歸來給了嚴修筠一定的支持,讓他可以在這件事中,盡力為江晚晴的救治做最後的周旋,同時為江晚晴洗清殺害蘇月珊的嫌疑。
江仲祺無法長時間滯留英國,而江家人也很快知道了江晚晴車禍的事情,因為簽證問題,江晚晴的父母沒有辦法第一時間趕到英國,因此他們派來了一個代表,來替他們看看江晚晴的狀況。
那人便是郎玉堂----他是江晚晴的舅舅,同時也是個拿手術刀的醫生。
嚴修筠用盡了一切辦法擺平了警方,讓江晚晴不至於背上殺人這樣的不白之冤,可是江晚晴的狀況,他瞞不過一個醫生。
郎玉堂以親屬和醫生的雙重身份查看了江晚晴的情況後,立刻對嚴修筠的身份產生了懷疑,他把嚴修筠堵在病房裡,結結實實地揍了他一頓,問他江晚晴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嚴修筠沒有還手,也承認了這個事實。
郎玉堂幾乎立刻腦補了一個江晚晴被始亂終棄,然後想不開出了車禍的狗血愛情故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對嚴修筠沒有過好臉色。
但是在他更細緻地檢查過江晚晴的狀況後,他發現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江晚晴身體的糟糕程度遠遠超過郎玉堂的預期,她不僅有車禍撞擊造成的外傷,而她在遭遇車禍之前,竟然還經歷過開顱手術!
而周圍人對待江晚晴這個病人的微妙態度,也讓郎玉堂很快就意識到,這裡面一定有些他不知道的麻煩,而他還能以親屬和醫生的身份,隨時為江晚晴做檢查,這樣順利的事情背後,一定是有人為他擺平了很多麻煩後才能見到的局面。
那時,郎玉堂雖然對嚴修筠仍然帶著偏見,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事實的真相和他猜測的那些事,可能完全不一樣。
於是他又一次見到了嚴修筠。
「我不想知道這件事的背後到底有什麼麻煩,我也不想聽你辯解自己有多麼冤枉,我來這裡,只想救晚晴的命。」郎玉堂說,「如果我們能在這點上達成一致,我們就聊下去,我不希望以後你在『我揍過你』這件事上翻舊帳。」
而嚴修筠說:「那是我應得的。」
倒是從那以後,他真的沒有再提過。
江晚晴的狀態實在讓郎玉堂發愁,他和江晚晴一起雞飛狗跳地長大且出了名的神經強韌,在看到江晚晴那個慘樣的時候都覺得受不了,他覺得如果把江晚晴的父母這個時候弄到英國來,不僅對江晚晴的治療全無益處,反而可能要多出兩個躺在病床上的病人。
郎玉堂左思右想,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他找人想辦法,在江父江母的簽證上動了點兒手腳,在短時間內阻止他們到英國來,同時發動自己在醫學界能夠想到的所有人脈,趕快給江晚晴出個治療方案。
而那時候,嚴修筠那種行屍走肉一般的狀態,讓他愣是轉變了原本的仇視態度,並且生出了一種沒辦法說清的悲憫。
郎玉堂在那段時間,時常覺得自己在拯救的不是一個人也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如果江晚晴活不下去,她肚子裡那個小的就別說了,可能這個大的也要跟著她們母子去了。
更何況,郎玉堂還聽說,江晚晴被送進醫院的時候,右小臂幾乎是粉碎性骨折----因為她在車禍發生的一瞬間,用手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很顯然,她愛肚子裡那個孩子,願意用生命去保護他,如果治療她是以損傷她肚子裡那個生命為代價,她的求生欲可能會在他們意識不到的過程中消失----這是個玄妙而危險的信號,因為研究表明,昏迷的人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很可能並非一無所知,沒有求生欲的她可能因此根本下不了手術台,而她如果死了,嚴修筠也是一副要生死相隨的架勢。
這簡直是一個死循環,郎玉堂根本找不到完美的解決辦法。
隨著時間的流逝,嚴修筠的奔走到底也出了成效,圍繞在江晚晴身上的那些麻煩徹底解除,她可以作為一個普通的病人,以自由的身份接受治療。
可是郎玉堂那邊對江晚晴的治療進展並不樂觀,他能請到的大部分專家都認為他要同時保下母子兩人的想法是異想天開,圍繞這一病例提出的方法,幾乎都是拿掉孩子,盡全力保全母親----甚至嚴修筠也是這樣的想法,如果在江晚晴和孩子之間必須要做取捨,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江晚晴。
而這個所謂的方案在郎玉堂的眼裡無異於飲鴆止渴,實行與不實行沒有任何區別----江晚晴依然是個沒有自我意識的植物人。
只有郎玉堂的導師能理解他的焦慮與顧慮,並且認為他的顧慮很有道理,他覺得這種所謂的「穩妥」只是理想中的穩妥,實施起來實際是在殺人。
甚至於,拿掉了孩子,孩子母親的情況從本質來說也不會有任何好轉,甚至會惡化。
這位腦科權威的泰斗級人物不顧自己近八十歲的高齡,親自飛到英國,組織了一次對江晚晴的會診,隨後,提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手術方案。
連郎玉堂拿到這個方案時,都陷入了沉默。
然後他去找了嚴修筠。
「老師提出了一套辦法,這個辦法很可能會讓晚晴重獲新生。」郎玉堂說,「如果運氣好,你們的孩子也可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