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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1:10:13 作者: 月汝
這是孩子的小把戲,劣拙到慘不忍睹的激將法。如果是在這之前,秦望舒會覺得浪費時間,但決定因材施教後,她發現她的耐心或許比想像中要充足一些。
所以她好整以暇的拍了拍對方腦袋,有些重,像是教訓不聽話的寵物。「這招對我沒用。」
人們總喜歡把六月的天比做孩子的臉,但事實證明,孩子的臉比天來得更無常也無情。對方眼見沒戲,直接拍開她的手,轉身就走,把利用完就甩開這句話演繹得淋漓盡致。
她嘖嘖了幾聲,覺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可能有一些人就天生屬於惡魔,壞到了骨子裡。她追上去,跟在秦蘇身後,火上澆油道:「神佛是需要信徒參拜的,教堂需要鮮花和祈禱,就連寺廟也是要跪拜和上香,你哪樣都沒有,還想要實現願望,你真是太看得起——」
對方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神似的苦情臉,不說話時刨除那不適宜的肥嫩確實能唬到幾個沒見識的孩子。
她知道對方不禁逗,人沒有本事,脾氣還格外大,若是用教堂外被她餵養的貓做比較,定是最凶的那隻——吃裡扒外。她不明意味的輕哼了聲,繼續未完的話:「神佛了。」
這又是個意外的答案。
第92章 南柯遺夢(一)
今年是個暖冬,太陽比往年要出得勤快一些,連日總能見到蒙蒙灰霧後湛藍的天,看上去很不像四川,但天氣依舊很冷,尤其是對路邊的乞兒。
秦望舒在剛入冬時就燒起了壁爐。她剛回來那會兒在小洋房陪張雪住了幾日,之後教堂事多,起先還會兩邊跑,日子一長就隔幾天才能見到一回人,到上個星期徹底搬回了教堂。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足夠讓她把新的習慣取代舊的習慣——喝咖啡。她不愛喝茶,尤其是濃茶,雖然香但細究起來算是生物學上的東西,對人體不好。
她記得年前那會兒,秦家村之行還未發生,她與金伊瑾幾次交談都是在教堂的圖書館。事後兩人相熟起來,金伊瑾忍不住問出了藏在心底的話:你是不是感受不到溫度?
她覺得自己有些年紀大了,才不到一年,就已經記不清自己的回答。真要評價,勉強算是個無傷大雅的回覆,也可能是如此,所以她才不放在心上。
但她知道,她最是怕冷的。她的身體,可以用四個字概括:外強中乾。
金伊瑾覺得她是蛇——蛇是冷血動物,死去的小畜生也這麼認為。她每每想起這件無關的事總想發笑,因為冷血動物對溫度的變化總是最敏感,天氣稍冷就熬不住要冬眠,倒也與現在的她一致。
她房間的格局與神父一樣,窗前大大的老木桌子,做工精細,是西洋的奢華。壁爐貼著牆,在最遠處,因為足夠大,所以散發的熱度烤得房間甚至有些熱。窗外的風聲拍在玻璃上,發出細小的聲音,她想——
如果有一天她在屋裡,那一定是一氧化碳中毒。
這不稀奇,甚至太正常了。
她喜歡這種被微醺的熱意包裹的感受,密不透風,和神父的懷抱一點也不像。她看著漆黑的夜色,呆坐了一會兒,突然笑出聲。
她一直覺得自己還年輕,不過二十一歲,如果比成一朵花大概是在盛放期,但她總是在不經意間會想起過往的事和人,她發誓,這是大腦有自己的想法,與她無關。
「明天就是新年了。」她站起身,對著只有她一人的房間道。華國的新年還要跟著農曆掐算日子,除夕一過才算是正式年,但也有說法是臘八過了都是年。
她覺得麻煩,按照西洋的算法——舊年的最後一天過去,巧合的是,他們也稱之為除夕夜,就是新年。
「他們大概會給我發請帖,」她這話說得過於自謙,按照她的身份,請帖每年都是必不可少,只是在於她去和不去。「金府應該會比較熱鬧,金伊瑾和秦城結婚了,我應該去給她作勢嗎?」
她的話落下,無人回答。
「報社人很多,張雪應該不會有寂寞的可能,但她好像說想換一個新款的相機?」她低頭沉思了幾秒,突然道:「算了,地主家也沒餘糧,她自己解決吧。」
她躺在暖烘烘的被窩時,有些睡不著,翻來覆去突然瞧見了桌上的《物種起源》,她恍然大悟。然後提了些被子,蓋住了半張臉,聲音很輕很悶。
「我已經有三年沒見到過您了。」
大腦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按照上帝論——她自創的,那就是求什麼不來什麼,但有時候好運又會眷顧一些傻瓜。
她看著面前的聖母瑪利亞雕像,幾十年如一日的潔白,耀眼的陽光穿過大大的拱形窗戶,像是給禮堂勾上了一層金邊,這是她曾經覺得最像是天堂的模樣。
「我覺得人應該有長進,像是很多年前,我覺得您理應出現在這樣的場景,但在您死於肺病後,我就再也沒這樣想過了。」她捏了捏自己的山根,聲音帶了些笑意。「我果然是年紀大了,儘是愛說一些廢話。」
人在做夢的時候總是後知後覺,等大腦意識到這點時,又是即將夢醒時。這種無力感讓人很沮喪,她曾經有過一種想法,控制夢境,努力過發現並非不可能,只要騙過大腦的潛意識。
夢境本身就是一種大腦深意識在潛意識裡的投射和活動,只需要付出一點點的小代價,就可以美夢「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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