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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1:10:13 作者: 月汝
「因為我是飛蛾啊。」她理所當然道。
「很好。」秦望舒誇讚道。在一頭霧水的兩個人期許中,冷酷無情道:「我以為這樣有自知之明的你,應該更會努力。」
舌尖抵在門牙轉了一圈,她假設道:「比如風華正茂的年紀應該好好愛自己,在未知的愛情和看得見的前途裡面,哪怕是一條聽不懂人話的狗都會選骨頭,所以它前途無量,能被我送終。」
金伊瑾發出了巨大的笑聲,十分不雅的姿態讓這位以矜嬌為稱的大小姐插話道:「在來秦家村的路上時,你姐姐就對我說,『既然政治是女人,那我為什麼不能是政治本身呢?』」
在金伊瑾刻意佯裝下,秦望舒的語氣被學得活靈活現。秦蘇沒聽懂,但不妨礙她隱約猜到其中的意思。她踩在堅實的地面上,沿途有青山舉杯,適度的風帶來了遠方的空氣,一直刻意掩蓋的忐忑終於消散。
野花是做了一場玫瑰的夢,但這個夢自起始就被培養了玫瑰的人安排。她守住了夜晚的星星與月亮,如今也有膽子開始肖想白天的太陽。
「我喜歡蝴蝶。」她鼓足了勇氣道:「飛蛾灰撲撲的,太醜了。」
「你要去追它嗎?」
她搖頭拒絕道:「不想追,太累了。」
「那就去種花,它會自己來。」
「可我還喜歡月亮。」
「我覺得你這是上房揭瓦。」
她又笑了起來,抬起手,拽住秦望舒風衣的一角,意料之中沒被揮開,可小小的雀躍仍是自心底蔓延。張寡婦告訴她,細水長流的日子裡不能說永遠,只能說珍惜。
她或許不完美,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陷,但依舊被默許不必行色匆匆,不必光芒四射,不必成為他人。縱然是假象,她的姐姐其實什麼都不在乎,可深深的話,淺淺地說,長長的路,慢慢地走。
她揪著衣角的手開始上移,貼在了另一隻手上,在對方瞥來一眼時,道:「我一直都很喜歡月亮。」
最深的絕望里,總會遇見最美的風景。她的月亮縱使不亮,也永懸不落,千千晚星不敵,是飛蛾一生的追求。而飛蛾自古善拂燈,一名花火,一名慕光。
第91章 胡言亂語(廢稿利用)
保羅在她們到來之前已經在前線待了半年的時間,秦蘇從最初的驚懼到現在麻木,也不過是短短几天的時間,空氣中始終縈繞著散不去的硝煙味,混合著真實存在的血腥味和屍體腐爛的味道,實在令人作嘔。
保羅經常會收到從遠方寄來的信件,事實上不止是他,這裡的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包括秦望舒。她的信一封接一封,綿延不斷,不是家書勝似家書。秦蘇在識字後認出那是張雪的字跡。
她無意中見過,被放在了洋房中抽屜最裡邊,有些陳舊的筆記本上一字一句摘抄了許多詩,這是秦望舒每日教她識字的課本,也是張雪年少輕狂時的作家夢。她文化依舊不高,但大抵女人天性總是浪漫的,所以她依稀能從字裡行間感受到那些字句中的情懷,像是張寡婦的針腳,密密實實。
情到泛濫時,秦望舒會發笑,笑著解釋,笑著打趣,笑著戒告,然後翻到下一頁繼續。對方的反應太過正經又平常,讓秦蘇有些說不出的感受,大抵沒有那麼難受,只是被詩放大了情緒。
她看著秦望舒拆了一封又一封信,臉上表情始終淡淡,看不出喜怒,也猜不出信中的內容是好還是不好,卻從未有任何想法回上一封,無論是問候還是保平安,都沒有。她沒見過海,最大的也不過是秦家村暴雨時地面上積蓄的水,這時候一滴水掉了進去,除去始終關心的人,沒有任何會發現悄無聲息的消失竟是如此簡單。
「你不回信嗎?」她看著對方依舊平靜的神色,忍不住道。
秦望舒抬起眼,有如實質的目光滿是壓迫感,她別過頭,解釋道:「你和她關係不是很好嗎?為什麼不回信?」
吹來的風帶來了一些灼熱的溫度,清明過後的雨水大大減少,逐漸有了初夏的苗頭。秦望舒折起手中的信,明明次數不算多,卻熟練得像是重複了千百遍。豆腐大小的紙被塞回了信封里,她捲起來,塞進口袋。
「你說得對,金伊瑾怎麼說也是我妹妹,是應該回信。」她轉身,作勢要回去寫信。
秦蘇聽了有些著急,皺著眉轉過頭道:「你明知道我說的是張雪——」
她說了一句,口氣不算太好,又突然沉默了。她心眼不算大,秦家村的往事依舊曆歷在目,叫不出親熱的姐,只能生硬的用「她」代替,偶爾也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你擔心她?」
「沒有。」她否認的很快,又覺得自己嘴硬成分太高,努力解釋道:「我只是覺得她對你很好,你——至少應該回上一封信。」
秦望舒轉過了身,她的目光落回了秦蘇身上,但對方因為變扭故意轉過頭沒看見。她思考幾秒,走到秦蘇面前,瘦長的身影擋住了陽光,落下一片陰影。
「你覺得你孤影一人,沒人關心,沒人在乎,於是傷春悲秋,感同身受,自哀自怨。」她從口袋從口袋裡摸出那封信遞到秦蘇面前,看著對方手指不自覺的攪著衣角,突然道:「我剛剛用了幾個成語,分別是什麼意思?」
突如其來的考題,就像是秦望舒其實是男的一樣突愕到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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