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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1:10:13 作者: 月汝
她不覺得張雪會有危險,但可能會有事。她記得秦凱見到張雪時的神色,這麼一想張雪的失蹤也就有了完美的解釋。那麼,把之前得出的信息再過一遍大腦——秦望舒和夏波去後山找山神,血腥味可能是生孩子時流的血,也可能是殺人流的血,然後多出來的孩子給了秦凱。
秦望舒把孩子給了秦凱,而秦凱現在正哄著哭鬧的孩子。
她不否認一個人的生活在很多時候會過於寂寞,這種寂寞並不會隨著時間而習慣,只會像欲望一樣越來越大。秦凱覺得一個人寂寞,她可以理解並且深以為然,但她不覺得一個男人在並不算老的年紀會想著養一個拖油瓶般存在的孩子。她成長的十六年裡,就是以拖油瓶的身份存在,所以她深知多出來的一個孩子會給一個女人或是一個男人斷掉多少有可能的選擇。
更何況那是山神的孩子,那是一個吃人的野獸留下的孩子,不被燒死就已經是再善良不過的決定了,而秦凱卻決定養這個畜生?她感覺自己好像又明白了一些那時候秦望舒的笑,她伸手摸上臉,嘴邊竟然掛著她也不知何時露出的笑容。
他或許是這個孩子的父親?她終於承認了這個呼之欲出的猜測,下一秒又在心中堅定道:他是這個孩子的父親。
她又找回了那些在除夕夜獨自守夜的勇氣,以一個並不算好看的姿勢站了起來。拍乾淨身上的泥巴,濕漉漉的潮意如蛆附骨般鑽進了不算厚的棉衣中,連帶著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應該是真的看見了秦望舒的眼神,不是錯覺和臆想,而秦凱也是真的肯定了,不是因為安慰,而是他知道秦望舒的為人。秦凱認識秦望舒,這又是一個淺顯而一直不願被承認的答案。如果想得再深一些,張雪的失蹤是被得知並且允許的存在,但她不願意把人想得那麼壞。可能是因為她還年輕,也可能是因為張雪曾對她因為同情而釋放的那點兒善意,還可能是因為秦望舒出於她孩子的身份而誕生的維護,總之秦凱才是這個問題的關鍵。
她抬起腿,跨進門檻,千萬次的習慣早已刻入本能,秦凱的屋子於她就像是另一個家,熟記於心,閉著眼都不會磕碰。半掩著的門或許是知道了事實已經避無可避的要被宣布與眾,也或許是她只是個孩子能做得太少,構不成任何實質性的威脅。他就這麼抱著孩子,身子都不曾做掩飾,□□的、直白的、抱著那個沒有五官的孩子。
哭聲撕心裂肺,光是聽聲音都不由自主地喚起心底的同情心,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原本的模樣——自私又冷漠。她倚在門框上,怕勇氣耗光後摔得太難看丟了臉,看不太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個丑到嚇人的孩子。
她時好時壞的眼睛總是讓她生出一種錯覺——她眼睛根本沒有問題。
她掐了一把褲子下的大腿,狠狠地,疼痛讓她本就清醒的大腦越發理智,她儘量平緩語氣,讓自己顯得鎮定而又從容道:「她知道你背著她養山神的事嗎?」
秦凱抖動孩子的動作一頓,逆光下是鑲了光邊的影子。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十分平靜:「現在知道了。」
這在她的預料之中,不然孩子不會到秦凱手中,而她只不過是虛晃一詐。她覺得自己冥冥中又知道更多,但她還年輕,所以大腦根本處理不過來這些信息,只能從湍急的洪流中草草握拳,捏住什麼就是什麼。
「那她知道你有二心嗎?」
危險往往伴隨著巨大且誘人的利益,尖銳的疼痛一直在讓她努力看上去自然又有把握。她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秦望舒說的那個故事,在這一刻,她仿佛身化夏娃,竭盡全力地克服全身的恐懼,在蛇的注視中摘下了蘋果。
「知道,又可能不知道,你想怎麼做?」
蘋果的汁水香甜,她咬下了第一口,蛇給予了鼓勵。但蛇是不應該說話的,超出常理的恐慌撕碎了本就滿是馬腳的掩飾,她看著對方陌生的神情,猶自掙扎道:「你得護著我,你答應過她的。」
這個世界無緣無故的好只分為兩種:一是你家祖墳冒青煙了,二是對你有所圖,而後者的概率遠大於前者。秦凱不喜歡她,也沒有想過把她當童養媳的打算,或許可能冒出過苗頭,但最終都被不知名的原因掐滅。
印象中那永遠不缺的糖,總是裝滿糖水的壺子,時不時接濟的吃食,都在無聲地向她昭示著——你瞧,秦望舒也姓秦。
而初聞的她只當真巧,五百年前或許是一家呢!
第86章 番外之飛蛾善拂燈三
奇怪得很,人們在倒霉的時候,總是會清晰地回憶已經逝去的快樂時光,但在得意的時候,對厄運時光總保有一種淡漠而不完全的記憶。
秦蘇似乎講了一個笑話,唯一的聽眾秦凱很給面子,甚至過於出色的演繹讓秦蘇又感到一陣戰慄。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她從對方的反應得知自己應當是猜對了。
她手指死死攪著褲腿,薄棉的褲子本就因為漿洗多次而顯得有些皺,這會兒更是擰成了一團。她意識不到,只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現在的情況和她預想的不同,有什麼東西以極快的速度在她能力所及的邊緣溜走——她想起了秦凱的話,與昨日秦望舒說的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話。
——他說:「你應該是這樣子的,有主意,有些自私,有小心思和小算計,女孩總是比相同年齡的男孩多想很多,好的壞的,不著實際的,所以我一直認為女孩比男孩更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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