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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1:10:13 作者: 月汝
如今,張雪仍覺得她依舊瘦,卻有力了不少。她知道秦望舒喜歡用筆桿粗一些的鋼筆寫字,總覺得這樣手上的力才有處泄,可她偏生就喜歡對方用細鋼筆。她在家中還有一份未送出的禮物,是一支沉甸甸的細鋼筆,筆桿尾端雕刻了一朵精緻的玫瑰花,很漂亮,她存錢了大半年才買下來,但在她單方面宣布絕交後,就一直保存至今。
對筆這種東西,她其實沒有研究,就像是讀書,她都是不愛的。她只是覺得秦望舒太瘦了,粗筆桿有時候都抵得上對方半個手腕,她看得心慌,生怕什麼時候不小心折了,所以她覺得要換一換。
對方沒回她,她也不再堅持。只是湊近了後,那剔透的淺棕色眼珠子又變回了往日的漆黑,烏沉沉的,仿佛連影子都罩不住,她有些失落,剛才的一切果真是錯覺。
下一秒,一隻手勾住了她的碎發,一一別在耳後。
她還掐著對方的臉,說話時肌肉的顫動尤為明顯,本就只剩下一點地皮動起來後像是薄了一半,她心驚,下意識鬆了手。
「我的錯,我道歉——對不起。」
她睜著眼,又覺得之前的自己太過武斷。溫柔這種主觀的東西其實很難定義,但說到底不過是芳春柳搖染花香,槐序嬋鳴入深巷。
她安靜了一秒,有些彆扭道:「那原諒你了。」
第78章 番外之辛德瑞拉三
秦望舒走的那天與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依舊春光明媚,她走得很安靜,張雪早在之前就隱隱有了預感。
從秦家村回去後,她從教堂搬了出來,搬進了張雪隔壁,一堵牆擋不住動靜,她們就這樣成為了鄰居。隔壁是一棟小洋房,算不上頂豪華,但上下三層外帶一個小花園,是張雪垂涎已久卻苦於沒錢的存在。
張雪還記得秦望舒搬進去的那天,在門口與她擦肩而過。對方笑著打了一個招呼,像是所有和善的鄰居那樣,只不過那人是秦望舒,狗嘴裡註定吐不出象牙。
她先是觀摩了一下自己逼仄的小平房,毫不客氣的帶著拖油瓶妹妹蹭了一頓飯,指點江山說難吃!緊接著在要離開時,就在她的大門前表示所住的房子太破舊,配不上張雪公主的身份,如果她沒錢,可以友情提供借貸。
張雪聽得當時火冒三丈,也顧不得孩子的存在,直接抓了最近的掃帚把她打出了門,關上門眼不見後仍是覺得鬱氣難吐,於是窗戶一開,大喊道:「秦望舒,你是不是有病?」
說來也是巧合,秦望舒的房間正對著她的房間,那層不算高的圍牆在來之前就被秦望舒花錢找人拆了,換上了精美的鐵藝,看得她直眼紅,所以她羨慕得大罵敗家子。這樣的牆,攔不住任何一個有心的小偷,同樣也在某些時刻便宜了她。
她聲音剛落下,吱呀的開窗聲從對面傳來,在夜晚,七彩琉璃色的玻璃仍舊美麗,尤其是在月光下像是鍍了一層霜,平日的艷麗都變成了低調的奢華,她饞得又忍不住要啃手指。
於是她氣消了,眼巴巴地看著相隔沒幾米的那張臉,道:「你屋子裡還有多餘的房間嗎?」
她見對方沒說話,原本的心虛不知就怎麼理直氣壯起來,於是矜嬌道:「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和我一起住。」
她剛說完,就聽見一聲清晰的嗤笑,尤其是對方那似笑非笑的模樣,讓她怒火瞬間燒光了理智。她氣沖沖關上窗戶,本就不算結實的玻璃被這麼一撞,瞬間裂開。
她嚇得叫了一聲,急忙跳開,卻又不知踩到了什麼,腳底一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尾骨與地板相碰,她其實不重,但直衝天靈蓋的鈍痛讓她眼淚花子亂飈,帶著哭腔喊道:「望舒,我摔著了!」
對面那人似乎有些無語,沉默了幾秒才道:「你想要住我房子,也不用這樣。」
這話一出,本還忍得住的張雪,突然間就升起一股委屈,於是也顧不得爬起身,乾脆整個人往地上一躺,嗚嗚地哭出來。她最是愛美的,哭是她常用手段之一,如何哭得美是她最早學會的技能之一,那必然是壓制音量,控制面部表情,而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往下掉,最好是眼皮子再加一層薄紅,這樣格外惹人憐愛。
這次不同,她哭得極大聲,含糊不清的聲音還在罵罵咧咧道:「秦望舒,我要和你絕交,絕交,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她哭了一會兒,只覺得頭暈目眩,視線里一片朦朧。哭其實是一件很耗費體力的事情,尤其是她這樣為了保持身材晚上不吃飯的人,在全身心投入後,手腳酸軟的她又覺得幾分慶幸——還好是躺著的。
可下一秒,她又想起身上穿的睡裙正是前幾日花秦望舒工資買得心頭好,繁複的蕾絲和精緻的做工無一不俘虜了她的芳心,瞬間榮登暫時的第一。於是,頭也不暈了,眼也不花了,屁股也不疼了,她張雪可以摔著磕著碰著,但她的寶貝睡裙不可以!
她抹了抹眼淚,姿勢滑稽的爬了起來,就發現面前有影子。陣陣發黑的視線讓她看不清來人,但熟悉的身形讓她恨得牙痒痒,好在遲緩的大腦並沒有讓她第一時間挑釁,而是呆了半晌才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跳窗。」影子坐在椅子上,撐著腦袋看著她。
她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她的書桌挨著窗戶,因為愛美和錢包受限,所以並未加防護,而現在隨風搖晃的窗戶上只有零星幾塊還未碎得徹底的玻璃,以秦望舒的身手要翻進來確實不是什麼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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