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頁
2023-09-02 21:10:13 作者: 月汝
她像是認命道:「我無話可說,金會長自便吧。」
她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不僅讓金城吃不准,身旁的夏波更是詫異。兩人心裡都各自打著算盤計較,氣氛陷入了沉悶,她反而成了最輕鬆的那個。
她走到那最先傷了臉的下屬面前,彎下腰抬著頭去看,被下屬捂著臉躲開。她直起身,道:「抬起頭。」
那人聽了一顫,有些猶豫,到底是害怕金城,沒敢動。秦望舒覺得沒勁,她轉過頭示意金城,金城這才道:「抬起頭。」
金城發了話,那人不敢不聽,態度相較秦望舒可謂是天朗之別。臉上的皮膚總是要比其他露出的嬌嫩些,索性避開了眼睛,只是額頭上紅腫了一片,起了幾個大水泡。她伸手要碰,才觸到就被躲開,下一回卻又正常了,大抵是印在骨子裡的本能,疼得。
她西醫學的並不多,說是半桶水都是抬舉,但有些東西和學識一樣是共通的。她睜著眼睛湊近瞧了瞧,可惜道:「補救不及時,要留疤了,回家吃東西注意些,口味儘量清淡,不然顏色更深。」
金城覺得稀奇,指著她手道:「秦作家真是心善,靠手吃飯還有心情管別人臉。」
秦望舒瞟了眼自己的手,同樣是燙傷和水泡,她也就是看著嚴重實際上在有意防護下,許是疤都難留。但她不會直接說,只是道:「教堂有藥,再不濟就是多養些時日,主教還不至於連筷子都不給我搭一雙的。但他這臉卻是毀了,女子悅己為容,男子也一樣,只怕日後工作和媳婦都難找。」
金城揭穿道:「挑撥離間!」
第69章 芬芳(下)
秦望舒點頭承認道:「金會長人手眾多,總要試試,不到最後一刻,沒準就成了呢?」
他冷笑一聲,手裡還握著秦望舒的女士□□,在誰也沒預料到時,直接舉起開槍。「嘭——」的一聲,過近的距離下,秦望舒耳朵一陣耳鳴,子彈像是放慢了,她感覺自己清楚地看見了彈道,在經過她前面後突然加速,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就沒入了那人的腦袋。
一朵小小的血花綻開,她耳中明明只有嗡鳴聲,卻還是覺得身體與地面相撞的聲音清晰又沉重,甚至因為尚還柔軟有彈性的□□,小小起伏了一下。燙傷的地方一下子就被血所掩蓋,與那日的雞血不同,也與山神這樣的被排斥的畜生不同,人是同類,所以死在面前的震撼總是要大上許多。
她看見金城嘴巴張張合合,好像說了些什麼,她聽不清,但看明白了。他不容許有背叛者,哪怕還未發生,也要杜絕這種可能。她也看見了驚恐的秦老爺子,和凝固了村民,像是照相,所有的畫面都定格在這一瞬間。
躺在地下的人已經沒了呼吸,他睜大了眼,臉上甚至還沒來得及害怕,只有不解。他原本端正的五官被血色所掩蓋,腦死亡是西醫死亡的判定,人可能假死,心臟可能驟停,但在一定時間內都有機會搶救,唯獨腦死亡是真的死了。
如同涓涓的溪流,黏稠的血液也汩汩地往外涌,不一會兒就在地上積了一灘,還在外侵蔓延。白日的光線足夠,哪怕血色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反光液體,她仍是見到了自己臉——面無表情,與往常並無區別。說來也是奇怪,她雖然壞,但卻從未殺過人,只因為神父一句話:有罪的人不能進天堂。
那什麼是有罪?她搜腸刮肚,用盡所學知識都很難定義,最後還是神父告訴她:信神便無罪,不信神就是有罪。她豁然開朗,那她和神父,還有主教都有罪,註定下地獄。
可偏偏他們都是極為虔誠的信教徒,禱告布道,不管風吹雨打無一不缺,於是他們三人成了教堂對外最好的招牌。她張開雙手,舉在自己面前,白皙乾淨,除去手背的燙傷和牙印外,就連尋常人泛紅的手掌在她這裡都是毫無血色的白,她心思或許骯髒,但這雙手實在算得上清白。
她很早以前,問過神父,殺人是什麼感覺。神父想了很久,才道:像是你摘了一朵紅玫瑰,一顆顆拔掉上面的保護刺,然後放在鼻尖下輕嗅。這個說法過於浪漫,她很難理解,畢竟玫瑰這樣昂貴又賦予了更多文學含義的象徵,著實與黏膩、噁心的血談不上一點干係。
但神父認為兩者是一樣的,當你決定摘下一朵花,你就下定決心殺了一個人。人會反抗,玫瑰有刺,你聞到了花的芬芳,你便嘗到了主宰人命的快感,兩者並無不同,只在於心裡怎麼想。神父一直都是個浪漫主義的人,他的書籍除去一些著作外,幾乎無一不是各國詩人的情愛,他欣賞、驚嘆並且沉溺其中,但他不允許她也這樣。
他說自己經歷的夠多,不為外物所動,所以他可以放縱,但她還年輕,惡魔的誘惑對於她而言不亞於伊甸園的蘋果,他不怕她被引誘,卻怕她自己選擇吃下。在幾次交談中,他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牴觸,所以他打算送她一把槍,精緻的女式□□,上面雕刻了綻放得極其艷麗甚至到荼蘼的玫瑰。
他開一次槍,後坐力震得他手後仰,槍柄上的玫瑰在陽光下栩栩如生,金屬的冷光也染上了詩人的浪漫,就好像死的不是人,空氣中都透著玫瑰的芬芳。奇怪的是,神父明明決定要給她,又在她即將觸碰到時收了回去,他一如神般湛藍無邊的眼睛滿是慈愛,他改變了主意,覺得還未到時候。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