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頁
2023-09-02 21:10:13 作者: 月汝
「夏軍官的耳朵可和夏軍官人相差甚遠。」她還記得之前的手感,柔軟有肉,飽滿到擠出了一道肉褶,這在她印象里是老人口中常說的有福氣。
夏波沒吭聲,他只覺得整個人躁得厲害,以至於她說了什麼,都沒過腦。
她戳了戳對方的臉頰,見他仍是不為所動,大拇指一伸,改為捏。神經傳來的觸感讓夏波如夢初醒,但他仍是不敢面對秦望舒,只是粗著氣聲道:「不害臊!」
「夏軍官顛倒黑白的本事不比我差。」秦望舒聽了有趣,她又貼近了些,若是秦蘇此時轉頭,就會發現兩人幾乎滾作一團。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在這樣的氣氛里有些曖昧,尤其是她聲音還不算小。但立馬,她貼在他耳邊,又輕又快道:「我風衣里有槍。」
「秦蘇知道。」
兩句話信息量之大,把夏波的躁意沖得幾乎不剩。他翻了一個身,兩人面對面,幾乎貼在了一塊,只要一點風吹草動,就幾乎能坐實兩人的桃色。
「你告訴她的。」他不悅的皺起眉,不贊同道:「她還是個孩子。」
「但她拿槍指著我。」她見夏波眼神清明,知道對方腦子正常運作著,便沒多做解釋。「她和張雪不一樣,張雪頂多是個紙老虎,但她是不叫的狗,會咬人的。」
「對了,」她又想起白日的那場鬧劇,目光閃了閃道:「她拿了張雪的相機,被我發現了。」
夏波一聽,再想到在柴房的秦蘇,頓時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他頓了幾秒,不確定道:「手腳不乾淨?」
他和秦蘇沒打過什麼交道,所有印象的來源皆是張雪和秦望舒,她的存在就像是她們身後的一個小尾巴。沒有存在感,也不會有威脅感,所以在白日那場鬧劇里,他除去意外,更多的是荒謬。
「她故意的。」秦望舒的呼吸很小心,儘量放緩了節奏。兩人都想著事還不覺得有什麼,但現在,夏波的注意力在她身上,那些細微的、被忽略的東西一一放大。
「她想幫我們?」夏波覺得有些熱,他搭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到底沒做什麼。只是垂著眼,不去看近在咫尺的臉。「辦法有很多,這個太冒險了。」
他說完後,立馬又補了一句,像是在掩蓋什麼。
長衫的領子有些緊,牢牢地箍著脖子,他下咽時喉頭不自覺地聳動,皮膚摩擦在柔軟的布料上,細微的觸覺在此刻越發清晰,他想解開扣子。
秦望舒看了一眼他,覺得「冒險」這個詞用得有些微妙。尋常人第一反應都是危險,危險這個詞本身就意味著一種拒絕和否認,但冒險——只是針對人的評價。
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疙瘩的事似乎平順了一些,她知道這不是藉口,但她實實在在地得到了安慰。
她感嘆道:「夏軍官著實是個妙人。」
夏波頓時抬起眼,他對上秦望舒毫不掩飾的目光,又像是觸電般避開。唯一不變的是越發紅燙的耳朵,薄薄的耳廓在火光下有些透明,此刻卻像是要滴血。
「相機里有什麼?」他艱難地開口,嗓子干啞得像是在砂礫上磨過,少了潤滑每一下都是折磨。
「不清楚,要洗出照片才知道。」對於這個相機,她的疑問並不比夏波少,相反因為她知道得更多,所以才更想不明白。她翻了一個身,這不是什麼隱秘的話,沒必要再咬耳朵。
「這個相機其實是十年前的款式,但在國內還很新奇。她那時已經在報社幹了一段時間,上下領導因為被我打點過,所以她被慣得有些任性。她看著其他有資歷的記者舉著大炮筒到處跑,心裡羨慕便也想一個,但她嬌氣,大的嫌笨重,小的又買不起,她一向大手大腳的,從來沒存過錢。」
她學著夏波,後腦勺也墊上了手臂,直直的目光看著上方的屋頂。
「她這個人,想要什麼東西從來不知道掩飾,說風就是雨,恰巧,我有一個。但我和她有些矛盾,不方便直接給,就只能花錢托老闆幫忙,讓她以一個能承受的價格買回去。結果第二天,她就帶到我面前來炫耀,我賠了夫人又折兵,還要聽她奚落,也是挺可愛的。」
她最後一句話添得突兀,惹得夏波看了她一眼。早在秦望舒拉開距離後,他就悄悄鬆了口氣,他從未覺得沒有人爭搶得空呼吸是如此順暢,以至於他也翻了個身,平躺著。
可他還沒輕鬆多久,就見對方又翻了回來。或許是覺得之前姿勢不夠舒服,她這次半弓著身子,嘴邊帶了一抹笑意,在他的目光中伸出手,勾了勾。
像是叫狗。夏波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可身體仍是極為誠實的靠了過去,只是更為聰明的沒有側過去。
「她很寶貝這個相機,畢竟是她花了一個月的工資,而且膠捲也實屬不算便宜。相機對她來說其實沒什麼大用處,她不喜歡奔波拍照報導,它的存在更像是一個昂貴的證明——她張雪要什麼有什麼。但她在這方面確實有些天賦,我見過她拍的照片,與畫家筆下的畫雖然不相同,卻是另一種感受。」
她想到了什麼,笑得有些溫柔。雖然很是荒謬,但夏波在這一刻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她或許會是一位很好的母親。
而這個很好,代表了各方面意思。
「主任和我說這事的時候,很興奮,大概是終於發現廢鐵也有了閃光點。然後他提議報社每四個月舉辦一次照片評比,表面說是鼓勵記者的積極性,實際上就是找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誇張雪,她虛榮愛聽好話,最是喜歡這種沒用的恭維。我同意了,主任更高興了,這意味著報社從此被庇護,不論是我還是教堂,外人只覺得都是一樣的。」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