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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1:10:13 作者: 月汝
他沒隱瞞,之前動靜鬧得那樣大,秦凱只要找個人多問一嘴,什麼都一清二楚,他還不至於自找麻煩。只是他有些在意的是,秦凱第一時間問的竟然不是自己孩子,而是秦望舒。
他舌頭頂過上顎,濕滑的觸感又讓他想起它的口腔,以及秦望舒餵血時的熟練。他電光火石間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卻又一閃而過。他甩了甩腦袋,他的動作引起了秦凱的注意。
「夏先生身體不適?」
夏波動作一頓,他把孩子塞進秦凱懷裡。見他手忙腳亂地抱住,又把粗糙有些髒的手在汗巾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用指頭貼了貼孩子的臉。
若夏波不是知情人,也只會當秦凱是個溫純的老實人。他心裡惦記著那事,嘴上故意道:「秦鐵匠也是心善,不嫌棄這小畜生醜惡,看樣子秦作家識人眼光不錯。」
秦凱聽見「小畜生」這三字,擰了下眉頭,很淺又立馬鬆開,問道:「秦作家有取名字嗎?」
夏波看了他幾眼,見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只當是突然覺醒的拳拳之愛。他道:「小畜生。」
他見秦凱面上吃驚之色,笑著點了點頭,肯定道:「秦作家叫它小畜生。」
秦凱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異樣,他只是訝異了一瞬,又笑道:「那就叫小畜生吧,賤名好養活。秦作家是有文化的人,這麼叫肯定有她的用意。」
這話一出,反倒是夏波有些吃不准自己的猜測了。但他該說的話都說了,再找理由拖時間顯得過於牽強,索性秦望舒交代的事順利完成了,他輕鬆之餘又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勁。他又寒暄了幾句,借著機會打量秦凱,可除了最初那下,對方並未漏出任何馬腳。
他推脫著沒讓秦凱送出門,走了幾步恍然想起來對方對自己的稱呼——夏先生。他步伐一頓,立馬反身拍門。沒等多久,他見秦凱抱著孩子開了門,對方顯然沒想到自己去而復返。他笑了下,好奇道:「秦鐵匠為什麼稱呼我為夏先生?」
秦凱沒想到夏波專程回來一趟竟是問這個,他呆愣一下,才道:「我年輕時在城裡做過活,見有學問的先生都是與夏先生一般,長褂在身。」
夏波沒想到竟是這個答案,他有些尷尬,但按在門板上的手仍未收回,又繼續道:「秦鐵匠之前見過秦作家?知道她是報社有名的作家?」
「沒見過。」秦凱撓了撓臉,粗獷的五官是略帶憨厚的笑容。「夏先生說笑了,我比秦作家大上許多年歲,那會兒秦作家應該還是個沒幾歲的娃娃。」
他低頭逗了下孩子,喜愛之情溢於言表。他又道:「只是張小姐之前與秦作家來過幾次,我聽見張小姐這樣叫過。」
秦凱的回答天衣無縫,夏波不想引起誤會,便收回手解釋道:「張小姐似乎與秦作家關係不一般,張小姐被山神帶走後,她就一直鬱鬱寡歡。我之前走時想起秦鐵匠對秦作家的稱呼,以為你們有些交情,便想來了解了解。」
秦凱一瞬間睜大了眼,似乎吃驚於夏波的話。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在夏波再次告辭後,站在門邊看著對方離去,直到看不見人影后才關上門。
秦凱的話來回在夏波腦中翻滾。他對證據其實並不是很看重,對他來說人的直覺往往更致命,所以他斷定秦望舒知道什麼,可他又覺得這再正常不過了。秦望舒總是比他知道得更多,不論是山神還是其他消息,她永遠都是勝券在握,等著他發現什麼,再拋出一部分誘餌,迫使他上鉤。
現在也是。
小畜生是山神的孩子,秦凱是它的父親。他不把山神當人看,作為畜生圈養,那畜生生的孩子,只因為流著自己一半的血脈,就會被輕易接受嗎?夏波不清楚,但直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而秦望舒,她留山神一命的原因是不是真的只為解決小畜生的麻煩?可如果她知道秦凱會接受這個孩子,那這句話就不成立,但如果她不知道,為什麼又會讓自己交付給秦凱?
無數個疑問接二連三地浮上他心頭,他恨不得立馬就出現在秦望舒面前問個明白。可他只是站在了村子正中央的空地,金黃的陽光落在了他身上,照得他越發俊美不凡,來往的村民縱使與他不對付,卻也忍不住看上幾眼。
他想起的秦望舒叫他去尋找蔡明的位置,他大腦告訴他這件事必須要做,但立住的腿卻怎麼也邁不開。只是扭著身子掃了一圈周圍,最後把視線落在了巨大的槐樹處。
秦老爺子曾在銅牛第一次奏樂時,稱呼她為秦作家,那是她自願相告。張雪是報社的記者,與秦望舒關係親密,自然也知道她身份,但她多數都是親昵的叫望舒。他對她從未有過這麼親密的時候,但與有求於人時的張雪一致,態度總是會端正些,可他也不過是叫秦作家。
是了,張雪不僅叫過她望舒,也咬牙切齒地叫過秦望舒,更是叫過秦作家。但除去前者,無一例外都是發脾氣時,但他也清楚,張雪雖大小姐脾氣不淺卻也是個識大體的,斷不會在外人面前鬧難堪。秦凱真要從張雪嘴裡得知秦望舒身份,就只能是她們吵架了。
矛盾激烈到張雪無法忍受,要不然就是秦凱在騙人。可張雪真的會這樣嗎?
夏波閉上了眼,他腦中閃過張雪兩次被秦望舒狠狠出賣的畫面,沒有鬧、甚至沒有過多的掙扎,事後也不過是抹了□□的嘴說上兩句好話就又傻傻的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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