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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1:10:13 作者: 月汝
    她一手拎著木盆,一手提著壺子,矜持的點了點下巴,示意夏波撿起地上零碎的東西。來時兩人勉強算得上是各懷鬼胎的和諧,去時只有它在熟睡中時不時發出的幾聲囈語。

    村子的輪廓漸漸顯現,走在最前頭的秦望舒停了腳步,身後的腳步聲也跟著消失。她道:「這個孩子是夏軍官的,我不知道,也不認識。」

    短暫的沉默後,男聲道:「孩子是我的。」

    「山神是夏軍官打死的,我不知道,也不在場。」

    或許是有了之前的打底,第二次開口也沒了之前艱難。她的話才落音,就聽見夏波道:「秦作家早就回去了,我可以作證,之後的一切都是我一人所為。」

    聽到滿意的答案,秦望舒愉悅地揚起嘴角,絲毫不吝嗇地送了他一個堪稱明媚的笑容。她生得一點也不比張雪差,只是不太符合大眾審美,相比精緻柔和的張雪,她像是生硬的西洋畫,濃墨重彩里過度的衝擊力讓人第一眼便心生防備的不喜。

    但她什麼也沒做錯,就像是他懷中的孩子。他想著又垂下眼,昏暗的破廟包容了許多,連帶著宛若妖魔的孩子都被溫柔對待,在亮堂的外邊,遮羞布被撕開,沒有五官的臉已不是丑得可怖足以描繪。他一時間又覺得,秦望舒那句妖怪,分外貼切。

    「這是一個人還不如狗的世界,誰要不自顧就活不成。夏軍官,別怪我。」

    他又聽見了她的聲音,不緊不慢的,有著股別人學不來的漫不經心,像是傲慢又好似無所謂。他想了想,拉了拉襁褓的風衣,輕輕地蓋在了嬰兒的臉上,卻又貼心的留了一個呼吸的洞。

    他告訴自己,對方沒錯。她早就說過,她易子而食,聽起來像是一種偽善,但他知道這是一種底線。人做房子,抵禦風寒,未嘗沒有圈地為王的小心思。野獸劃地盤,司馬之心昭然若揭,卻也是變相提醒自己不能越界。

    「我知道。」他尚不能分辨秦望舒是哪種,或許都有,但他只能告訴自己,他知道了。

    夏波是個聰明的人,秦望舒再次確定了這點。她加快步伐,拉開了兩人之前的距離,一點也沒有幫夏波遮掩的意思,更不擔心東窗事發後要面臨什麼樣的結果,只因為——秦望舒不在場。

    第52章 割肉餵鷹(二合一)

    二十七、割肉餵鷹

    正是春耕好時節,村子裡這時本就冷清,再加上之前塌方一事,本會留在家中的女性也大多要去幫忙。依照秦望舒的想法,她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回去,只要臉皮夠厚,咬死與夏波不是一夥的,誰又能把她怎麼樣?

    是以,她腳下的步子又快了兩分,可天算不如人算,她才踏進村子,就見到一群人鬧哄哄地圍著秦老爺子家門口。她步伐一頓,轉身就想走人,卻不知誰眼尖的瞧見了她。

    「她回來了!」一個高昂的男聲響起。

    瞬間,哄鬧的人群立馬安靜,整整齊齊的視線看來,仿佛要把她扎穿。她頭皮一緊,側了小半的身子若無其事地轉回來,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意,連帶著手也舉著招了招。

    「怎麼回事?」她走到人群跟前,還不等穿過就如同摩西分海一般,讓出了條路。最裡邊的竟然是蔡明和秦蘇,她眼皮子一跳。

    「秦作家是有學問的人,和我們這些大老粗不同,想必能給個說法。」秦老爺子嘴裡叼著旱菸,抽抽搭搭了幾口,吐出一團雲煙。

    他面色凝重,黝黑的臉上寫滿了山雨欲來的前兆,拿著煙杆的手點了下蔡明,又看向低頭沉默不語的秦蘇。耷聳的眼皮一掀,渾濁的眼睛透出不符合年齡的精光。

    眉一抬,道:「說說?」

    「瞧您說的,怪嚇人的。」秦望舒嘴角邊的弧度又大了些。她不痛不癢地打趣了一句,凝重的氣氛沒有絲毫改變,甚至因為她的挑釁變得更加低沉。

    她看了眼蔡明,白胖的面盤像是塊塞滿了餡的餅,看不見脖子。高挺的肚子見不到腳,活像是要臨盆的產婦。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平靜反而生出了無窮的攝魄力,他額頭逐漸滲出了虛汗。

    他翕合著嘴,顫顫的,到最後借著擦汗的舉動,心虛移開眼。她輕笑了一聲,才正眼瞧上了秦蘇。她許是哭過,眼尾紅紅的,可眼皮子卻平坦不見腫,依舊是山里極難養出的白皮,厚厚的簾蓋兒遮住了額頭,只剩下一雙極黑的眼眸在外。

    她眼睛生得極好,輪廓極美,線條乾淨利落不失柔和,整體向下卻在眼尾處又高高的挑了起來,是含情的桃花眼。或許是因為封閉的生長環境,轉動間不見嫵媚,清澈如一汪秋水,潤得仿佛要把人看進心裡。此刻,這雙眼因為身高,不得不得睜大著,白的地方似雪,黑的地方似墨,沒有一點雜色。

    秦望舒伸出手,摸進了她的簾蓋後,手一抬便露出了秦蘇光潔的額頭。和她料想的一樣,是個難得的美人,尖俏的下巴,小巧的臉型,又窄又挺得鼻子,在鼻尖處微翹,一雙點睛的眼睛拔高了整張臉,就是過濃的眉失了女子的柔軟,直直的線條顯現出男子才有的英氣。

    「很漂亮。」她真心實意誇讚道。

    蔡明側了些頭,一雙亂轉的眼珠子又看了過來。他站的角度不太好,又被秦望舒的身子擋了一小部分,卻也窺見對方行雲流水般的側面,尤其是那英挺的眉。

    他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和記憶中某個模糊的影子對上,可等他再看時,秦望舒已經收了手。他思緒一斷,茫然中倒也贊同起秦望舒的話,是個難得且漂亮的不太一樣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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