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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1:10:13 作者: 月汝
    「你懷疑我和秦家村有齷齪?」她大膽地迎了上去,不等夏波解釋,自顧自道:「秦家村姓秦,我也姓秦,聽起來是這麼一回事。但做事講究一個目的和動機,秦家村的動機和目的很好猜,那我的呢?」

    「秦望舒。」夏波語氣認真。

    他看著面前的女人不過是二十一歲的年紀,換作大多數女人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為生計奔波的勞碌讓她們臉上爬滿了愁苦的風霜,但她皮膚卻光潔細膩一如豆蔻年華。

    她的手指是用來彈鋼琴、寫詩,註定不會被柴米油鹽熏成黃臉婆,她的身段纖長窈窕,絕不會因為粗活累活磨得敦實圓潤。這是個養尊處優的女人,不會知道生活的苦難,更不清楚飢餓的滋味,可笑他竟然信了她之前的話——與狗搶食,舔舐地上乃至鞋底的殘渣。

    「我不是張雪,這些騙不到我。」他看見秦望舒眼裡有些疑惑,似乎是真不懂他的話。他掰開、揉碎道:「銅牛的消息從哪裡來的?」

    她眼裡似有一道幽光閃過,在暗處的眼眸深得像是能吞噬光。「這次行動是葉大帥組織的。你是他的手下,金依瑾和蔡明是金家,我是教堂,張雪是個添頭。一支隊伍五個人,三個勢力,不說擰成一股繩至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問我消息從哪來的?」

    「葉大帥不信你,教堂也不信我,金城怕死,我們都是被發配邊疆的人。」她抿嘴一笑,嘴角邊的梨渦若隱若現。「你說金家與和葉大帥之間有合作,我信,繼承人與葉大帥有矛盾,我也信,但有一點你別忘了,一筆寫不出兩個葉字,兒子與老子開門關門始終都是一家人,你算什麼,金家算什麼,教堂又算什麼?」

    「葉大帥身體再不濟也是外強中乾,可滿城百姓卻都知道他要不行了,人之將死,百無禁忌也念起了鬼神,不然銅牛的消息怎麼會送到他手裡?」她嗤笑一聲,彎彎的眼睛像是狐狸,戴著一張笑臉並無半點笑意。「秦家村是個局,別人做好的局,就等著我們一腳跳進去。」

    「我來時就已有準備,我們這些人逃不脫,但張雪是無辜的。我本不想她牽扯進來,可她被我慣得不知好歹,人總要為自己的任性而買單。我身居高位,權力在握,教堂有人視我為眼中釘,欲要除之後快,夏軍官呢?夏軍官又是擋了什麼人的路?」

    「繼承人,還是葉大帥?」她挑了下眉,完美的假面里像是注入了靈魂,變得鮮活而靈動。「教堂的手很長,遠比你想像中還要龐然大物,我既然能知道葉大帥與繼承人不和,教堂豈會不知?教堂既有能力三番四次破壞繼承人計劃,神不知鬼不覺做掉他——又談何難?」

    「有些消息的走漏,不是意外,而是消息本身就是一個局。夏軍官性子單純炙熱,身在局中不自知可以理解,但夏軍官一定聽過叢林生存的法則。」

    她站起身,拍了拍夏波的肩膀。她的手指纖長有力,一下子就摸到了對方衣服下強壯的骨骼和有力的肌肉。她眯了眯眼,幽微的光線下纖長的睫毛根根分明,像是展翅欲飛的蝴蝶。

    「老虎一窩會生好幾個虎崽,虎媽媽通常沒有精力養活所有的孩子,所以在出生時它就會辨別孩子身體的強弱。身強力壯的,每次餵食時優先,體弱多病的註定難以養活,大多放任不管留作備用糧。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叢林法則如此,人也如此。葉大帥手下養了一窩人,關係近的是虎崽,流著自己血的身強力壯,其餘體弱多病。」

    「權力的更迭總是難免腥風血雨。我十八歲時,神父去世。教堂最高的職權者是主教,他手下有無數的神父。我的神父是千千萬萬中之一,索性神明垂憐,善人之名讓他成為了教堂的門面,原本牢不可破的權利一分為二。可自古便是一山不容二虎,到嘴的鴨子豈有吐出來的理?」

    她面容是苦的,自生下來產婆見她向下的嘴角就直言她日後命苦,長大些後,父親不疼母親不愛,似乎印證了這點。之後母親去世她淪落成為乞兒,又被教堂收養,看似苦盡甘來,但制度森嚴吃人的教堂又怎會像是表面上那樣光鮮亮麗?

    「主教好戰是鷹派,神父為人寬和是鴿派,我在夾縫中生存,是第三派。」她之前與夏波交換消息時,為了安撫對方便率先說過自身立場。她說過許多話,真的假的,半真半假的,太多以至於她也分不清。「教堂的第三派很多,不想捲入兩邊的爭鬥,都是抱團取暖的可憐人。」

    「神父去世後,主教迫不及待想要收回另一半權勢。父對孩子總是寬容的,神之子耶穌死褪去□□飛升天國,我的父也給他的孩子留下了驚人的寶藏。」

    「身懷寶藏,群狼窺伺,細微謹小是應該的。」她仰起頭,看著夏波。漂亮的眼睛有著極為流暢的線條,優美柔和,是女性魅力天然的體現,只可惜銳角過多,少了幾分親和。「我並非給自己找藉口開脫,而是告訴你,我嘴裡也是有真話的。」

    第42章 噩夢(下)

    夏波有瞬間動搖,但他又立馬冷靜下來。「那張雪呢?她怎麼解釋?」

    「偉大的目標從不缺犧牲者,維新變法也從不缺流血者。這些開拓者的創舉我們將牢記在心,若有一天我榮幸成為其中一員,我亦是義不容辭。」

    夏波看著秦望舒的嘴,一張一合間便吐出一番感人肺腑的說辭。淡粉色是枝頭剛冒出的花芽,鮮嫩得還無法向世界展露自己。一朵花未開時,未知的一切便讓期許由七分滿了三分,一朵花開時,過高的期待讓十分降成了七分,他不是喜歡花,只是喜歡自己想像中的那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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