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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1:10:13 作者: 月汝
    張雪輕哼了一聲,下巴夾著風衣往秦望舒身上挪了點。干坐著實在太難受,她又接著之前未說完的話道:「你把血澆我頭上了。」

    「沒有。」秦望舒飛速否認。她掀開風衣一角,自覺地擠了進去。她抱住張雪往自己懷裡攔,讓風衣儘可能地遮到更多。兩人的體溫交融,熱度一下子就上升起來。她覺得舒服才道:「我沒澆,夏波替我擋住其他人視線,我倒的是你後面。」

    「哦。」張雪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半晌她又道:「我摔到了腦袋,起了一個大包,特別疼,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要死了。」

    她頓了頓,道:「你得賠我。」

    「好。」秦望舒敷衍了一聲,張雪不依不饒,她無奈道:「那這個月稿費都給你,不行就加上下個月。」

    「不夠。」張雪得寸進尺道:「我還要你那瓶玫瑰味的香水。」

    「我用過了。」

    「我不嫌棄,我買不起。」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像是回到了三年前那個午後。

    驕陽正當頭,藍色的窗簾被風吹得飄啊飄啊,蓋在了張雪頭上,像是公主的頭巾。她笑著把它扯下來,給聽完她改寫《小美人魚》結局的張雪許諾,會寫一個關於張雪公主的故事。

    可三年過去了,秦望舒筆下誕生過無數個公主,但沒有一個叫張雪。張雪的公主夢從那日起似乎破滅了,誰都沒再提起過。

    她磕著下巴,不知怎麼想到了以前,她道:「我還欠你一個張雪公主的故事。」

    張雪像是想到了什麼,繃緊了臉道:「你要當神嗎?」

    「我不是神。」她第一次明著說出這話。她怕張雪不信,轉過一點頭,看著對方眼睛很認真道:「神強大而又無所不能,但我會痛,會流淚。」

    「所以我是人,和你是同類。」

    第37章 親昵(上)

    兩人的聊天終結於秦望舒肚子一聲響。

    「我中午吃的東西吐光了。」秦望舒罕見的臉有些發燒,她手按在胃上,隨著胃部輕微的抽搐而顫動。「接下來不會有食物和水,所以我們得保存體力。」

    「你有什麼計劃?」張雪一句話把之前的和樂粉碎得徹底,瞬間拉回了她們都下意識迴避的現實。「我認識的秦望舒,無利不起早。我不想把你想得這麼壞,但與我手帕之交的那個秦望舒早死在了三年前。」

    「你抱著我的時候,我有片刻動搖,想過你有一點丁兒為人的情感,比如說愧疚。」她抿著嘴,淡粉色的唇瓣是春日枝頭裡最鮮嫩的那一朵花瓣,透著惹人憐愛的嬌艷。「但想來我這樣沒本事的人,有什麼值得你愧疚的呢?」

    她自嘲一笑,道:「你的愧疚都是留給有用的人,是我張雪不配。」

    「什麼時候發現的?」秦望舒喉頭滾動,張雪還在懷裡,風衣下暖暖的溫度讓濕漉黏稠的血跡逐漸結痂,血腥味淡去不少。

    「你說退休的時候。」張雪又往秦望舒身邊挪了點,兩個人徹底沒了距離。「人的習慣或許會變,但是很難改。你食指第一指節處有一層繭,是你用筆不正確姿勢導致的,每當你說謊時,就會用大拇指反覆搓這裡。」

    「你會退休嗎?」她沒有執著眼前的問題,而是跳躍式地提出了完全不相關的問題。「你願意退休嗎?」

    這對秦望舒而言並不是一個難以啟齒的問題,她只是覺得很奇怪。對的,奇怪。她和張雪的友誼終止在三年前那場事故,自此兩人幾乎形同陌路,誰也沒想到第一次破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她難以形容現在微妙的心理。

    她歪了一下腦袋,決定說真話。「想退休。」

    張雪點了點頭,她們向來說話隔著一層皮,點到為止,話外的意思都由著各自掌握的信息推斷。聽起來很是不靠譜,像是孩子的惡作劇,可卻是一種篩選。

    「道歉。」張雪道。

    「對不起。」幾乎是在同時,秦望舒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沒有間隔,沒有思考,就像是她知道這一切會發生。與她一樣的是平淡略顯冷漠的音色,毫無誠意。

    張雪抬起頭,她在秦望舒懷中,只能看到對方尖中帶圓的下巴,流暢的線條,恰到好處的長度,是漂亮的。她的手還被綁在身後,長時間保持的一個姿勢讓她手臂經過酸麻後,又奇妙的產生了新的知覺。

    秦望舒的懷抱是暖的,但身上沾了血,濡濕過後也不見得有多舒服。但她張雪卻感覺到一陣久違的安心,像是孩子回到了母親的子宮。

    她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年老者眼珠混黃,是一種病變,年輕者也有,也是一種病變。可人卻喜歡用眼睛的黑與白去區分心靈,她覺得荒謬。她與秦望舒心思不淺,卻偏生都有雙分明的眼睛,清清凌凌,像是溪邊剔透的鵝卵石。

    「你的打算?」她到底是沉不住氣,不論事關自己還是別人。

    「山神今晚會來。」秦望舒說著話,胸腔產生共鳴微微顫抖著,過近的距離帶起了一片熱氣。她的心跳不急不緩,不知道是不是太安靜的原因,她恍惚間聽到了另一個心跳,漸漸地與自己重合。「你知道狼和狗的區別嗎?」

    「尾巴?」張雪不確定道。

    「不盡然。」秦望舒垂下眼,看著張雪的發旋有些出神。硬邦邦的血痂壓在身上,儘管鼻子已經適應,那暗紅色的一片仍是生理性的不喜。她抽出手,掐斷一塊粘住的髮絲,碎屑簌簌落下。「狼與狗外形幾乎一致,說是犬科類動物但本質都是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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