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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1:10:13 作者: 月汝
    教堂的保姆為此在她手上塗過一段時間的油。保姆的手也不細嫩,同樣粗糙的手按在她手上很疼,但她不敢說。她生怕這來之不易的收養轉眼即逝,到後來她確定自己不會趕出去後,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也不必再說。

    不敢說,不必說。這兩個詞貫穿了她以往的歲月,交織纏繞成了現在的她。

    「不一定是秦凱。」這是個大膽的推測,秦望舒很難說明其中的緣由,更多的是女性的直覺。她想了想還是解釋道:「低血糖是指血液裡面的含糖量低於一個值,身體會出現的反應,和年齡體格無關。」

    「打鐵是個力氣活,為了保證充足的體能秦凱一定吃得多,為了避免飢餓,家裡應該會有吃的,像是早就煮好的米飯。飯裡面含有澱粉,與唾液會產生化學反應,吃進肚子裡會變成糖,低血糖的不應該是他。」

    秦望舒的話看似合理,實則並不嚴謹,夏波沒有揪著這點不放,反而是繼續道:「會不會是秦蘇?」

    「不知道。」秦望舒沒有往這方面想,秦蘇吃得飽穿得暖在她看來已經是既定的事實,那麼低血糖的可能性自然也不存在。如今夏波提出了這個可能,她不確定下仍是作為一種思路寫在了本子上。

    「回歸到之前的話題,如果值班的人是秦凱,那秦凱一定是知道山神。秦老爺子說,山神吃人,這點與值班有所衝突,如果我們加上前綴,山神靠氣味吃人呢?」

    夏波沒吭聲,這個假設超出了他以往的認知,他和秦望舒比起來,只能算是不至於徹底沒有文化。如今的探討方向,讓他覺得天方夜譚,但從秦望舒的推斷來看,並非不能。

    「蛇中有一種蛇做眼鏡蛇,視力很差,捕獵是靠吐出的舌頭感受氣味,眼睛只是確定獵物是否在移動。我把山神定位在某種野獸上,野獸吃生肉也吃人,或許它和蛇一樣,有特殊的辦法感受氣味,而秦家村的人掌握了這種方法,讓山神誤以為他們是同類。」

    秦望舒剛說完就笑了,有理有據的說法,差點兒也糊弄了她自己。

    她笑道:「這些話你就當我胡說八道,銅牛百年沒奏樂了,我就不相信那火一代代能堅持下來燒百年。」

    她之前觀察過上香的爐子,年齡很大,應該和銅牛是同一個時期的產物。銅是很難生鏽的,除非埋在潮濕的土裡會浸泡在水裡很久很久,香爐具體的年歲不得而知,大體是百年。

    百年的歲月對於人而言或許很長,但並不足以讓銅生鏽。巴蜀氣候偏濕,銅牛光可鑑人的情況下香爐也當如此,除非沒人打理。她相信銅牛奏樂這事在百年前發生過,所以秦家村的人放了香爐,會供奉,銅牛也一定是與某種奇特的事碰巧撞上了,所以老一輩的人才引以為信仰。

    言傳身教,秦家村的人在百年光陰里會打理銅牛,但不會打理香爐。若是說供奉巨樹,大抵也是插上幾根香或是蠟燭,拜幾下就算了事。最多最多每年初一或是十五擺放些食物,但這又繞了回去。

    最早把銅牛與山神結合在一起的是百年前的人,縱使秦望舒有心挖墳,也沒人能告訴她真相。唯一清楚的線索是銅牛是現任秦老爺子的爺爺用一石米換來的,再多的秦老爺子也怕是不知道,不然銅牛奏樂何須等百年?

    死結,這幾個線索形成了一個封閉的環,邏輯清晰,自成一體,卻沒有突破口。她唯一肯定的是,香爐應該很久沒用過了,那銅牛也應該是有過漫長一段時間沒有香火,在具體落實到腹下的火,也可能是最近才燒。

    那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山神。傳聞中的山神大概率是假的,但現在的山神是真的。她得找人問問,現在的山神最早一次出現是什麼時候,或許又會有新的推斷。

    「得找秦凱。」

    夏波替秦望舒說出了解決的辦法,但新的難題又出現。秦凱就在這裡,怎麼找,找到怎麼問,對方會不會說都是他們無法確定的事。

    秦望舒想到了一個人:「張雪。」

    她有瞬間良心上的過不去,又補充道:「或者秦蘇。」

    她合上了本子,連同鋼筆放進了兜里。今天的談話到此已經結束了,清晰得自然清晰,迷霧仍是迷霧。但她沒走,消息是共享的,她分享了她的,現在輪到夏波了。

    「我昨晚去找金依瑾時,似乎看到了一個影子。」他點了點腦袋,努力回想道:「天太黑,我不能確定。」

    「是山神。」秦望舒反應極快。這是個有用的消息,秦老爺子的話被得以證實,糟糕的是山神吃人一事可能不似做假,金依瑾或許屍骨無存。

    「山神的目標是我們。第一個是金依瑾,第二個應該是我。」她的聲音有些晦澀,但心裡卻沒有什麼害怕,更多的是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那我們——」夏波的話說一半,天突然炸下一道雷,震耳欲聾,緊接著是滾滾而來的雷聲,以排山倒海之勢壓下,陰沉了許久的天如破了一個洞,傾盆大雨終於落地。

    第23章 大雨(上)

    秦望舒剛推開門,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沒有雨後空山的清新,一股說不出的沉悶低低壓在心上,她眯了眯眼,略顯清苦的面相像是被神筆點活了般。

    秦望舒沒帶傘,他們一行人出行時也沒考慮到天氣,才有了昨夜冒雨前行。

    秦家村每戶人家都挨得近,她靠在門邊,斜角屋檐下雨淌如柱,泥地上的土窪沒一會兒就積滿了水,四處散溢,很快,一層淺淺的積水就蓄了上來,正要往屋內流又被高高的門檻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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