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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1:10:13 作者: 月汝
「你昨晚見到了山神。」秦望舒的話剛落音,夏波立馬接上道:「火在有專門人看管的情況下,難免會碰到山神,一個人見到山神,全村就會知道,兩個人見到山神,全村就認為這是真的。」
「山神出行,他們知道並且掌握了規律。」夏波很快就下了結論。「秦家村默認了山神的存在,秦老爺子騙了我們。」
「現在的疑點很多。」
秦望舒翻了一頁,寫下了山神和巨樹,並在它們兩個之間畫了一個等號,緊接著她又在山神下添了一個箭頭,寫上了野獸二字,並在後面打上了一個問號。
巨樹的推斷已經結束了。在秦老爺子口中,山神與村中巨樹是同一個存在,若是秦望舒沒有親眼見到山神,山神對她而言只是圖騰崇拜的具現化,根本不會去多想這其中的漏洞。
可世上偏偏有這麼多事就是這麼湊巧,她見到了,並且在秦老爺子那裡得到了另外一套說辭,完全推翻秦家村的傳聞。
她想了想,又在山神下補上了銅牛。兩者在她眼裡其實並沒有關聯,銅牛的奏樂聽起來就像是一個編造出來的傳聞,神化了銅牛,美化了秦家村,而腹下那團永不熄滅的火,更像是為了符合某種邏輯更合理的存在。
所以她保留了意見。
「我想不通。」她閉上眼睛,把斷斷續續的信息在腦中重新梳理,但凡有些價值的消息都被她著重打上了標記。「我之前猜想,燒火的柴是挨家輪流提供,也等於每戶人家提供柴時就自動默認為值班。」
值班這個詞放在這裡有些微妙。她斟酌了一下道:「可能輪崗更適合。」
「不對。」夏波否認道。他沒有著急解釋,反而問道:「你燒過柴嗎?」
第22章 值班(下)
燒柴?
秦望舒小時候是燒過的,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她母親燒,她在旁邊看。燒火的爐子是一個小小的圓柱形,上面開了一個口子放茶壺,下面也開了一個較大的口子添柴。
先在爐子裡放一些易燃的乾草,乾草上再壓一兩塊柴,不需要大一定要夠干夠容易點著。這時候把乾草引燃,火就會順著把柴燒著,但這樣還不夠。柴燒著了後不能急於填滿,一定要留下足夠的進風口,不然火會熄,但柴若是加的不及時,水又會燒得慢。
她有一次背著母親偷偷試過,火點著了,但很快就熄滅了,濃濃的灰煙把她嗆得一直咳嗽。她想著去搶救,到後來傷了嗓子,吃了好一會兒的藥才好。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燒柴其實是沒辦法控制時間的。」夏波不等秦望舒回答,自顧自道。顯然,他也不覺得秦望舒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作家,會懂這些。
「你推測過時間。」夏波看了她一眼,肯定道。他面上有些得意,但很快就被壓了下去。「空曠的地方不存在火會熄滅的可能,天氣和風都會影響燃燒的速度。燒火是他們的習俗,時間久了可能摸出一套規律,但抓不準的。」
「時間是最算不準的東西,它無法估量人心,只會讓人心變質。」他插了一句題外話,又很快拐回了正題道:「如果這是秦家村必須做的一件事,那麼為了公平起見,每家出的柴火一定是相同的數量和差不多的大小,這樣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輪崗會有,但不可能是幾個時辰就換一次。秦家村自給自足,有農活時男人女人孩子都要幫忙,沒有人能算準時間去做這件事,只會是值班。」
夏波對值班不陌生,早在他還是葉大帥手下最尋常不過的一個兵時,也值過班。葉大帥管著所有的兵,但每個兵之間關係不一樣自然就會出現小團體。小團體的存在對於新人看似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實則不過兩害取其輕。
加入,專門受一伙人的欺負。不加入,受所有人的欺負。值班時夜晚的班總是最難熬,老兵性子痞了,欺壓新兵去值班,弱肉強食這一套不管放在哪裡都適用。
「每家人看護一天,或是專門有人一直看守。」他突然腦中浮現出秦蘇的身影,月光下那尖俏的下巴,白膩的肌膚不輸張雪和秦望舒任何一人,這不是一個農家女孩該有的。「我傾向於秦蘇。」
正在記錄的秦望舒手上一頓,抬起頭。秦蘇是秦望舒此次前來的主要目的,沒等她說到,夏波就自行推斷出來了。她有些欣慰,又覺得教堂對夏波的評估,或許低了。
「我把張雪安排在秦蘇家時特意了解過,養母早逝,一個孤女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憑什麼活得這麼——滋潤?」
最後兩個字在夏波舌尖輾了又輾,他勉強算是個文化人,他認識中的滋潤有千百種,但秦蘇一介孤女,不愁吃穿,風吹不到雨下不到,確實擔得起滋潤二字。
「人的好心是有限的,禮尚往來的人情關係才會長久。秦蘇生得這般模樣,除了賣肉怎麼來?那只有值班了。」夏波這個說法未嘗不是一個思路,秦望舒雖覺得牽強但在沒有更好的解釋下,倒也說得過去。
她在銅牛下又延伸出秦蘇,但是,她道:「張雪向秦蘇打探過秦家村的消息,秦蘇不知道山神。山神一定是夜行的,只有這樣才能遮掩它真正的存在,秦蘇如果是值班人,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想起自己早上遞出卻被拒絕的巧克力。在這個年齡能拒絕誘惑的孩子不多,秦蘇不但拒絕了還清楚地知道饋贈背後的付出,不是早慧便是有過類似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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