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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1:10:13 作者: 月汝
這個認知讓秦望舒的血徹底涼透,明明就站在溫暖的火盆邊,卻冷得能打哆嗦。但她不敢停留,直奔出門。
夏波可以不管,但她做不到。
屋外的月色正美,泥地里的小水窪都照得發光,可秦望舒卻沒心情。她知道張雪愛美,今日穿得是一雙有些跟的皮鞋,爬山時遭了不少罪,也清楚這鞋走不快,所以她焦急卻也沒那麼焦急。
可現在,張雪沒了蹤影。
她在屋子跟前轉了兩圈,又跑遠了些,依舊沒見到人影。喊道:「張雪?張雪?」
她算是個被教堂嬌養的半個小姐,沒喊上一會兒便嗓子疼。她聲音不小,屋內的人理應聽得見,可大門卻紋絲未動。當真應了那句老古話,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她氣急,只覺得自己一張臉熱儘是貼了冷屁股,可對面就像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還偏生怪她拍在了馬腿。可她到底不是夏波和張雪,不過幾秒便想了個透徹,腳一跺直接掉頭。
就在那一瞬間,一個白影從她余光中飄過。她立馬回頭,什麼也沒有,靜謐的村莊一如之前。
她咽了咽口水,心跳如雷。
人在過度焦慮和緊張的時候,會因為壓力過大從而產生幻覺。西洋醫生認為,這是大腦的一種折射,相當於情緒釋放。
她捏著拳頭走了幾步,毫無徵兆地轉過頭。
月色如水,村中的巨樹枝葉繁茂,在地上投下巨大的影子。過遠的距離看不清銅牛,也看不見點點的香火,只有指甲蓋大小的亮色在跳動,是銅牛腹下的柴火。
被體溫捂得半乾的衣服,不知不覺中又濕了一層。明明沒有可疑跡象,她卻莫名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股強烈的被窺視感讓她心頭一緊,不顧不管衝進屋子。
發潮的木板碰牆上發出無力的響聲。「張雪不見了!」
本還神色自如的夏波瞬間變了臉,他站起身,三步作並道:「你說什麼?」
「張、張雪,」秦望舒岔了氣,咳個不停,她指了指門外,艱難道:「不見、了。」
話剛落音,夏波就飛奔出門,蔡明也緊跟其後。她捂著胸口,跌坐在地,身上抖得厲害,一雙腿更是軟得沒了力氣。她死死捏著胸前的十字架,把腦袋深深埋進膝蓋里。
黑暗中,她死睜著一雙眼,發酸的眼眶流進了一滴汗,她沒忍住,眨了眨。下一秒,回暖的身體又抖了起來。
一隻冰冷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神說:你不用怕將要受得苦。你們會被惡鬼關在監獄試煉,遭受十日苦難。若你至死忠心,我就賜你那生命的冠冕。
第4章 口供(上)
啟示錄:我又看見一位天使從天而降,手裡拿著無底坑的鑰匙,和一條大鏈子。他捉住惡鬼,把它捆綁一千年,仍在無底坑裡,關閉並封印,使它不再迷惑列國。
秦望舒感覺身上一重,冰冷的東西壓在了她背上,她腦子一蒙,伸手就往後推。
「哎喲——」熟悉的聲音引得秦望舒轉頭,卻發現張雪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腳上的小皮鞋掛在了門檻上,要掉不掉,搖搖晃晃。
她撐起半個身子,怒視吼道:「秦望舒!」
秦望舒自知理虧,退了半步的腳又縮了回來,老老實實扶起張雪,任憑對方那指甲在自己手臂上掐了又掐,愣是一聲未吭。
「我還當你是個好心的,原來你與他們都一夥,存了心見不得我好!」
張雪剛站起身,立馬抽了口氣,細白的臉皺成了一團,在月色下細細的五官像是消失了,只看得見一張白得發光的臉。
秦望舒今日受到的驚嚇頗多,只是一眼,她便扭了頭。
張雪不知其中緣由,只當秦望舒心存意見。她手鬆了分半,又立馬掐了回去,甚至比之前更狠。「我就知道,你也巴不得我去死,金家怪罪下來只會追究我這個死人,好讓你這個秦大作家乾乾淨淨一身清名。」
「我沒有!」秦望舒見張雪說得越發難聽,不快地辯解道:「我要有這心思,何必煞費苦心去找你?」
張雪臉色好了一些,但她仍是不依不饒道:「夏軍官審問我時,你怎麼不說話?」
秦望舒聽聞臉色一變,只覺自己像那呂洞賓,一身好心全去餵了驢肝肺。她手一收,當即往旁邊走了一步。張雪突然沒了支撐,斜著的身子立馬栽了下去。
這一跟頭,摔了個實打實。
「望舒,」張雪撇了撇嘴,眼眶又紅了一圈。她見秦望舒神色不忍,顧不得疼痛攀了上去。「你別生氣,我、我就是太氣了。」
她模樣本就生得不錯,白膩的肌膚在月光下像是上好的瓷器,不見瑕疵。通紅的眼眶像是點睛之筆,更別說現在低聲下氣的姿態。
「我真是太氣了,以至於昏了頭,才口不擇言。」
「望舒,對不起。」
她緊了緊抱著秦望舒的胳膊,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立馬鬆了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秦望舒的手臂,瓷白的臉上滿是心疼:「疼嗎?」
這樣的張雪讓秦望舒有瞬間恍惚。在她印象中,張雪就如那書中描繪的江南女子,細緻的眉眼下是一顆如水般溫柔的心,所以在報社裡張雪名聲極好,但凡提起張雪這兩字,無人不誇讚,就連秦望舒打心眼裡承認。
可現在,她看著熟悉的神色,卻感到一陣陌生。短短不過半日,張雪徹底顛覆了她的認知,她起先抗拒心懷僥倖,但卻不得不承認,面前的張雪或許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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