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一些，雨滴急速落在水泥地面上，風一吹，水霧襲進樓道里，樹上的落葉也跟著捲起來。孟覺明往裡走了走，坐在台階上避雨，他對舒格說：「你上去吧，這裡冷。」

    舒格往上走了幾個台階，回頭看孟覺明的背影，他陷在昏暗不明的燈光里，抱著自己的外套，胳膊搭在膝蓋上，手指合十，背微微彎著，臉色跟聲音一樣冷。

    「你等著，我上去給你拿傘。」舒格見他這樣，兀自生起了悶氣，嘴裡嘟嚷著，「本來就是你的錯，多大的人了，別跟我鬧情緒。」

    「我可不敢。」聽到這句，孟覺明沖她笑了一下，他站起來靠在牆壁上看著舒格，「雖然知道你會介意，可是還是想對你做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你越排斥我，我就越痛恨自己。」

    舒格也靠在欄杆上看著孟覺明，她聽著外面的雨聲，理了理心緒，故作不經意地問他：「痛恨自己什麼？覺得自己不純潔了？」

    孟覺明一愣，低頭笑了笑，沒接話。

    舒格心中冷哼一聲，轉身往樓上走，「真是可笑。」她覺得自己在跟自己過不去。

    孟覺明跟著她上樓，在她身後說：「當初不是我不想推開她，是我真的懵了。」

    「我覺得那個畫面挺美的，非常浪漫。」舒格聳了聳肩，又說，「上樓拿了傘就滾，我現在看著你就心煩。」

    「那下次……我提前問問你？」

    「不要。」

    兩人走到六樓，外面一聲驚雷，風吹著樓道玻璃窗的縫隙，發出很尖銳的聲響。孟覺明看著這惡劣天氣，心卻莫名靜下來。

    進門後，孟覺明將iPad從舒格的背包里拿出來，幫她貼膜和下載繪圖軟體。舒格看著他擺弄，撇撇嘴：「我不想畫畫了。」

    「看過你畫的小黃漫，總是覺得男主角很像我……」

    「閉嘴吧你。」

    孟覺明沖舒格招招手：「來，你試試。」

    舒格坐得離他很遠，懶聲道：「不想動。」

    孟覺明湊過去，將筆遞給她，「試試筆刷？」

    「說了我不想畫。」舒格推開他的手。

    孟覺明沒辦法了，問她：「那你現在想做什麼？」

    舒格將手機屏幕上的天氣預報遞給孟覺明看，「一個小時後雨會小，你早點回去吧，明天不是要回上海嘛。」

    「你放心，雨一停我就走，我知道你緊張。」孟覺明自己試了試筆刷，又說，「還挺有意思的，你無聊的時候可以玩玩。」

    舒格躺倒在沙發上，不想理人了。孟覺明也沒再說話，看著舒格露出來的腳踝，拿了一旁的毯子蓋在她的腿上。

    牆壁上時鐘的指針很快走到十一點，舒格側頭看向窗外，雨勢終於小了。

    孟覺明放下iPad，對舒格說：「那我回去了。」

    舒格隨意「嗯」一聲，「路上小心，傘在鞋柜上，自己拿。」

    「下周我再回來看你。」

    舒格沒吱聲。

    孟覺明卻又走回來坐下，「挺不想走的。」

    「不喜歡你粘人。」舒格說。

    「想抱抱你。」孟覺明看著她，「可以嗎？」

    「不可以。」舒格搖搖手指。

    孟覺明將舒格從沙發上拉起來，坐在沙發上擁住她，「別緊張，我心情和你一樣。」

    孟覺明將舒格的頭按在自己的頸窩，舒格的腿蜷縮在毯子裡，手臂動彈一下，也被孟覺明也按住。她試圖讓他鬆開，動作變成了蹭來蹭去，她一緊張，說話聲音就抖，「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吧……我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怎麼……」

    嘴唇被壓住，輕輕地一下子，孟覺明很快放開她。

    「就當我提前預支了。」孟覺明又摟緊她，靠在沙發上，讓她聽自己的心跳，「盼盼，在上海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很多事情一旦開始，就像潑出去的水，很難再收回。有了第一次，就會想有第二次、第三次。」

    「真矯情。」舒格冷聲道，「以前我一想到你很多第一次都不是跟我，我就很難過，這種心情你怎麼也彌補不了。而且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覺得很不真實，我總是覺得你不屬於我，就像是偷來的，搶來的……」

    「怎麼會呢。」孟覺明吻了吻舒格的額頭。

    「你對姜芮學姐也會這樣嗎？」舒格忽然很害怕聽到答案或者聽不到答案，她又急著說：「我不想跟你彆扭著，可我繞不開的事情，怎麼都繞不開。誰讓你回來找我的，都怪你，這些事情我本來早就放下了的。」

    「那我問你，你跟我在一起，開心嗎？」孟覺明問她。

    舒格看著他的襯衣扣子，聞著他衣服上的味道，嘆口氣：「我也這麼大的人了，會有欲望……你對我好，我會得寸進尺。其實我念著你的好更多一些，我也不傻，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清楚。」

    「那……再試試好嗎？別想別的事情。」兩個人膩在一起，孟覺明聲音很軟很輕，他輕輕扳過舒格的肩膀，額頭與她相抵，「很多事情，你得親自驗證，才有正確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