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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20:38 作者: 夏諾多吉
    一到下班的點,耿迪就摸到舒格的辦公桌旁邊坐著,要麼玩玩舒格桌上的小物件,要麼偷吃舒格的零食。他顯然還不習慣公司的加班傳統。

    「看來你也不在乎實習期過不過了。」舒格查閱著耿迪做的簡案PPT,把另一個實習生叫過來,「你覺得耿迪這個案子問題在哪裡?」

    那姑娘說:「是不是太文藝了?讀起來過於晦澀。」

    舒格敲了敲耿迪面前的桌子:「喂,聽到沒?」

    「我沒覺得我寫得有什麼問題,創意點你跟Lisa姐也認可的。」耿迪拍拍舒格的頭,「你在人家面前吧,就是個小可愛,可偏偏對我這麼凶,你能不能對我溫柔一點啊?」

    「我進公司的時候是Lisa帶我,我被她折磨的天天能看到霓城凌晨兩三點的月亮。」舒格將滑鼠滑到創意闡述那部分,「你是可以自我欣賞,但是你得讓甲方看得懂你的表述,他們期望的,是一目了然看到我們要做什麼、為什麼這麼做、引流效果怎麼樣等等,至於你這些浪漫唯美的表達……」

    「sugar,我今天看了姜心密語的TVC,你那個案子寫得太漂亮了,是我喜歡的feel。」

    「你想說什麼?」舒格往椅背上一靠,覺得這傢伙細膩的可怕。

    耿迪沖舒格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她從故事裡的女主角變成女配角了,對不對?」

    回家路上,舒格一直在想耿迪這句話,故事和現實生活的區別是,故事可以改寫,但是生活一步接著一步,落子無悔。

    何春蓉下午就打來電話,說孟覺明去了家裡,讓舒格晚上早點下班回家。距離上回孟覺明說要去拜訪師母,已經過了一周多,舒格還以為這人忘了這茬,誰承想他突然就出現。

    到家後,舒格才知道孟覺明這期間回了趟北京。他一個人把車從北京開了回來,昨天晚上剛到霓城。

    「你真不打算在北京發展了?」吃飯的時候,舒格問孟覺明。

    孟覺明說的話跟那天和孟覺音說的一模一樣,說他接下來會休長假,考慮解決個人問題。

    何春蓉並不知道他是個剛分手的人,還滿口熱情地說:「你是個好孩子,又有出息,不愁找不到女朋友。」

    孟覺明笑了笑,說也挺難的。

    舒格看著這兩人跟唱戲的,匆匆吃了幾口飯就下了桌,說自己不太舒服不想吃了。

    「走吧,師母說你痛經,我帶你去買藥。」何春蓉收拾廚房的時候,孟覺明對舒格說。

    舒格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她說:「不去,現在不疼了。」

    孟覺明說:「那你去把桌上給你留的湯喝了。」

    舒格往廚房裡看了眼,何春蓉正忙著,她低聲道:「孟覺明,我媽下午跟你說什麼了?」

    「那你跟我出去走走,我就告訴你。」

    「不想動,愛說不說。」

    孟覺明一把將舒格從沙發拽起來,「師母,我們出去買藥,待會兒回來。」

    等關了門,孟覺明卻沒動。

    「走啊。」舒格回頭看他。

    樓道里漆黑一片,只有門縫裡透出來的光,孟覺明的眼睛在黑暗裡卻是亮的。他看著舒格,突然拉住她的胳膊,用力將她帶進自己懷裡。

    舒格的呼吸靜止了,孟覺明在她耳邊說:「別再躲著我了,哪怕是做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休息一天,咱們周一見。

    ☆、10

    舒格摔骨折那次,孟覺明曾抱過她。一路上她摟著孟覺明的脖子,不敢抬頭,只是記得明明是大冬天,可他手心裡全都是汗。

    黑暗中的這個擁抱將兩人之間最後的懸念揭曉。從孟覺明將舒格推向崖邊那個晚上開始,從耿迪旁敲側擊詢問故事的後續開始,這一刻,故事終於有了結局。

    以前的舒格像一隻雛鳥,願望很小,覺得能飛就好,後來她看見孟覺明飛去了更高更遠的地方,才意識到僅僅會飛的自己太過渺小。多年後,她終於學會了真正的飛行,可她眼前的世界裡早就沒有了孟覺明的身影。習慣獨自在風雨里穿行里她再也追不上他了,卻也不會輕易地墜落。

    舒格將孟覺明推開,轉過身,戴上了衣服上的帽子,「走吧,下樓再說。」

    孟覺明走在舒格的身後,她白色衛衣外邊套了件黑色的牛仔外套,外套被她裹緊,白色的帽檐恨不得遮住整張臉。

    初春的夜晚,老式小區里四處都有貓叫聲。舒格找了個低矮的花壇坐下,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砂糖桔放在手裡把玩,旁邊有貓經過,朝她嗅了嗅,又離開。

    孟覺明始終看著舒格,看她一直亂動的手指和藏在帽檐下的臉。貓跳上花壇,鑽進她身後的樹叢,她回頭去看,露出的下頜骨比小時候要明朗許多,耳朵在路燈下微微發紅。

    舒格看了眼站在她面前的孟覺明,試圖抹去剛剛發生的一切,她裝作不經意地開口:「我媽這個人說話比較誇張,你得有自己的判斷。」

    她從小就是這樣,逃避的事情會若無其事,閉口不談自己繞不開的結,隱藏情緒時習慣顧左右而言他。剛剛孟覺明抱著她的時候,她明明緊張地顫抖。

    孟覺明蹲在舒格的面前,視線與她平行,想去握她的手,被她躲開,她說:「你要是再對我動手動腳,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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