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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19:01 作者: 一鳥嚶鳴
    話說到這份上,阿薇便答應了,甚至在曲嬤嬤操持灶前的時候,主動幫了不少忙。

    樹影西斜之時,一大桌子菜擺滿了廊下,曲嬤嬤拉了辰軒與阿薇相對而坐,自己選了個側位。席上,二人都不說話只埋頭夾菜,卻也並未吃下多少,曲嬤嬤一個人說得嘴都麻了,忽而道:「有菜無酒,不足以助興,老奴記得置辦婚事時曾放了幾瓶佐餐的佳釀在屋中,不如現在取來?」曲嬤嬤用眼神詢問著辰軒。

    辰軒現在哪有心思喝酒,他以為即使他說了不必相勸,曲嬤嬤也不可能真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而是必會勸得阿薇留下,哪知現在是要喝分別之酒麼?再看含笑的曲嬤嬤一眼,莫非……她想讓阿薇喝醉,如此便走不了?可這種做法,他頗為不齒。

    見他不語,曲嬤嬤就當他默認了,很快進了屋裡,那些酒當初便是她放在柜子里的,現在也不花半分功夫就找了出來,又拿了兩個杯子,替兩人滿上。

    辰軒拾起杯子,一飲而盡,心中的愁緒沒壓下去多少,倒隨著辛熏的酒氣翻湧上來。

    看著曲嬤嬤期待的樣子,阿薇也抿了一小口,頓時辣得眯起了眼。

    曲嬤嬤忙笑著給她夾了口菜,「就著菜喝就不辣了!」如此勸得阿薇喝光了一小杯酒。

    辰軒更肯定剛才的猜測了,見阿薇滿臉緋紅的樣子,他有心阻止曲嬤嬤,話到了嘴邊,卻如何說不出來。

    一席飯畢,阿薇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聲音也有些迷糊,「嬤嬤……我該回家了。」從沒喝過酒的她,三杯下去已不太清醒,但喝下這些酒,思緒變得輕飄飄的,心裡沒那麼難受了,所以剛才到最後時,已用不著曲嬤嬤勸她,是她自己很愜意地抿完了杯中酒。

    一隻淺青色的袖子伸了過來,待要扶住快站不穩的阿薇了,又遲疑著縮了回去,他終究還是吩咐曲嬤嬤道:「有勞嬤嬤扶她進去歇會兒吧。」

    曲嬤嬤暗自瞥了不爭氣的某人一眼,將阿薇扶到屋裡的床上躺好了。

    阿薇喝了酒,渾身發燙,現在又是夏日,身上已滲出薄薄的汗了,她一手拉住曲嬤嬤,恍惚著喃喃道:「好熱……好熱……」

    曲嬤嬤乾脆打了一盆水來,替阿薇鬆了髮髻,除了衣衫,將她身上都擦乾淨了,邊擦邊是感慨,這姑娘看著身量不豐,屬於苗條纖細的一類,其實該有的一分不差,身上肌膚白皙如堆雪,幼嫩似花瓣,手上的帕子輕輕滑過,便留下一抹桃花色的誘人印子,是個男人見了都挪不開眼,也不知自家少爺是哪裡不開竅,生生做了這麼久的和尚。

    將被子挪到一邊,曲嬤嬤往箱子裡尋了一方紗巾給阿薇蓋上,這次她便不喊熱,也不喊要走了,安安靜靜地進入了夢鄉。

    曲嬤嬤這才出來,見辰軒還坐在剛才的位子上,愁眉不展,她也不多說什麼,只收了桌上的碗碟去溪邊洗了,又擦了灶台,然後才來向辰軒道別,「辰軒少爺,老奴這就下山了,明日便出發回覃州,過段日子就是夫人的生辰,少爺可要記得帶少奶奶一起回來。」

    「嬤嬤保重身體。」辰軒站起身送了曲嬤嬤一程,心裡卻明白得緊,她已生了去意,如何還留得住,待她酒醒了,還是會回去的,往後回范家,他仍是形單影隻。

    待曲嬤嬤走遠了,他見到山坡上倒著一個籮筐,正是她白日裡著急跟他解釋時落在那裡的,他將籮筐扶了起來,蹲著身子將散落的野菜一點一點拾回筐里,回到竹屋時,將籮筐放回了灶下,看著從前被她操持慣了的鍋碗瓢盆,忽而心裡一陣失落,坐到剛才的位置,繼續執杯獨酌。

    他從不貪酒,從前師兄弟間偶爾小酌幾杯而已,今日卻莫名想要放縱,但覺此物未能解愁,蓋因飲量不足而已。一杯接著一杯,他喝到天色暗沉。

    此時,屋裡傳來阿薇的聲音----「渴……口渴……喝水……」嬌弱的聲音有氣無力,顯得可憐巴巴的。

    想到必是她喝了酒的緣故,辰軒忙倒了一杯水進了屋裡,只是到了屏風後,卻見那帳幔未曾放下,她背對自己而臥,頭上青絲散開,如亮澤的黑緞堆積在枕上,一層緋紅的紗巾由齊胸處蓋至腿窩,香肩玉露,白臂如藕。那紗巾又十分輕薄,其下種種風光,若隱若現。

    辰軒怔得未敢上前一步,原來曲嬤嬤不僅是灌醉阿薇,讓她暫不能離開這般簡單,恐怕是想助自己與她成就夫妻之實,到時她自不會離開了。

    只是這等下作手段,他哪裡能夠苟同,當即轉身而去,卻聽床上的人又在急切地呼喚,「渴……好渴……」

    他終究不忍,還是決定先餵她喝水,否則她今夜只怕痛苦難當,走到床前,她似乎也曉得有人來了,便翻過身來,伸著手討要水喝,眼睛卻是眯著的,隨著她的翻動,身上的紗巾滑了下去,大片嬌嫩豐隆,一覽無餘。

    但凡男子,見之此景無不血脈僨張,但他還記掛著給她餵水,自不敢多看,忙扯了放在身後的被子給她蓋上了,蓋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瑩白紅潤的小臉來。

    托著她的脖子給她餵完一大杯水,見她不喊渴了,他才垂了帳幔出來,霎時心跳如鼓,手心裡都是汗,可莫名地,剛才的愁緒減了三分。

    擱好杯子,看到桌上的那壺酒,他覺得不能再喝了,否則他不能保證今晚上一直做個君子,便又泡了杯茶,在臨窗處坐著吹風,好讓那酒意早些醒了。

    慢慢地,他酒意確實醒了幾分,可腹下卻燒起了一團小火苗,隱隱有燥熱之感。

    很快,火勢蔓延,灼得他焦躁不安,皮膚下似有細細密密的針頭在扎刺,他痛苦地喘息著,看著腰帶下頂脹的衣袍,遲鈍地意識到什麼,目光探向剛才的酒壺。

    第20章

    都說酒後亂性,可剛才酒意正盛,目睹璀璨春景他尚能自持,現在酒意已退下,為何反倒生出這種感覺?原因只有一個,酒里加了別的東西!

    強忍著難受的滋味,辰軒抓過酒壺打開蓋子,湊到鼻端仔細聞了聞,剛才只顧著借酒消愁,當下方注意到酒的氣息有些不同尋常,憶起成婚當日,曲嬤嬤就是用了同樣的酒做合卺酒,只是他當時無意與阿薇做真夫妻,自然沒有喝下,更無機會察覺異樣。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酒里一定是加了媚藥,曲嬤嬤故技重施!

    他不知道的是,曲嬤嬤為了這劑「良藥」,煞費苦心。此藥若加入尋常湯水中,滋味掩蓋不住,混入酒中,卻幾乎無色無味,讓人難以察覺,而且酒可以讓藥性緩慢釋放,不會在喝下去後馬上出現反應,到了真正發作的時候,甚至未必能想到是藥的問題,誤會是酒起了作用。

    曲嬤嬤也未曾料到,辰軒會在她走後一飲再飲,如今媚藥的量已達到頂峰,實在不是酒能混淆的。

    辰軒頭疼欲裂,下面更是堅如鐵杵,渾身汗出,濕透衣衫,抓起茶杯猛灌了幾口,憋悶疼痛的感覺並沒有消下去幾分,心頭更加憤懣不已,額上青筋暴起,一揮桌子,酒壺茶杯俱都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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