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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17:48 作者: 夢筆錦書
說著,江靜宜又取出了一疊發票複印件,「這時安廈公司當初開給客戶的購房發票,公訴人可以結合當時的房產市場價去比較,是不是比市場價要便宜?」
公訴人結果法警轉交的發票複印件,想了想,說道:「既然安廈公司可以為了避稅,讓員工簽預售合同而不開具正是發票,那我們不能這樣推定,這些發票也是安廈公司為了少交稅而少填了金額呢?」
石永亮幾乎要跳起來:「每一張發票的金額都超過了預售合同!如果要逃稅,我們為什麼不安預售合同金額開具發票?!」
江靜宜笑而不言,公訴人把發票交還給法警,又說道:「這只能說明被告非法侵占的金額沒有那麼高,但是,卻沒有辦法證明他是從李銳的手裡買下的房子。」
「可是,我這裡有李銳當初的房屋預售合同!」江靜宜冷靜地應對道,一邊把預售合同遞給了法官,「如果公訴人覺得我這份預售合同有假,那麼請你們也出示證據!」
「被告的直接主管,城建局局長的證詞,已經很好地證明了被告確實有受賄的動機!」公訴人強硬地說道。
江靜宜看著被告席上的嚴平陽,這才明白葉峰為什麼要給她那一份資料。她不緊不慢地取出一份資料,沉著地說道:「我這裡也有一份證詞,可以證明城建局局長的證詞,純屬虛構。這裡是本縣新建海珠苑的承包合同和工程質量鑑定,海珠苑的承包商是城建局局長的同學,而這份工程鑑定書則說明了海珠苑的工程質量是不合格的。」
說著,她又拿出一部手機,笑道:「我這裡還有無意中錄下的幾句話,請法官當庭放一下。」說著,遞給了法官。
錄音放了出來,是城建局局長帶著醉意的聲音:「小嚴啊,那可是我的同學,你又不肯高抬貴手?」
公訴人有些窘意:「被告律師提供這兩份材料,是想證明什麼呢?」
「我是在懷疑,該證人作證的動機,和他證詞的可信程度。」江靜宜義正詞嚴。
公訴人啞口無言。
庭審在法官宣布判決擇日作出的決定後結束,江靜宜看見那個灰色的身影飛快地走到門口,一閃就不見了。她輕嘆了口氣,看著嚴平陽被帶離審判庭,心裡竟有了說不清的牽掛和擔憂,看著那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酸澀卻盛慢了眼眶。一直到唐素雁來叫她,才如夢初醒。
判決在三天後下來了,嚴平陽犯受賄罪,因情節輕微,退贓積極,並沒有造成後果,因此被免於刑事處分,可是被開除了公職。得到消息後,石總打電話來,竭力邀請嚴平陽加盟安廈公司。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嚴平陽確實如此地留戀家,留戀女兒。雖然和江靜宜見面依然不怎麼講話,可是腦子裡卻無時不是她的影子,想到她抱著女兒的疲憊的神情。
一直到那天晚上,他送女兒回家,看見那個人,從她的家裡走出來,他的心,好像被突然掏空了,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從向友海的口中,他早就知道了那個人的現狀,也知道他為自己收集了相當的證據。至於他和江靜宜曾經的歷史,尤其是江靜宜對他的感情,他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於是,在一夜未眠後,他就打電話給石永亮,表示願意去安廈公司。然後,他便整理好自己不多的行李,踏上了離鄉的路。
第二十七章 尾聲
來到常熟已經快一年了,一個月前,樊雪君打來電話,說是潔潔要上學了,江靜宜誰的勸也不聽,非要把女兒送出去念書。
嚴平陽知道江靜宜對女兒的呵護,已經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她害怕任何可能帶給女兒傷害的風言風語,因此他能理解她的做法,可是也更加覺得對不起女兒。
電話里,他囑咐哥哥給江靜宜送過去一萬元,那只是女人一年學費的一半,他怕全額送去,她不肯收。她的倔強依舊,可是現在給他的感覺,確實深深的心疼。他竟不能成為那個可以讓她放下生活的重擔,嬌羞地偎依在他懷裡的人,他的遺憾和悵然,真的是一言難盡。
想起那天晚上看見的那個身影,他有時候很想衝動地問一句,他對你好嗎?可是終究還是沒有勇氣。
門口突然有工人叫他:「嚴工,外面有人找!」
找他?誰啊?他在常熟,並沒有認識的人啊。
他走出工地臨時搭建的房子,順著工人手指的方向看去,遠遠的,夕陽下,是一雙影子,他看見那個被包在懷裡的小人兒,揮著手興奮地在叫:「爸爸,我們來看你了,我和媽媽來看你了!」
是她?她帶著女兒過來了?嚴平陽的頭腦一片空白,那個工人推了他一下,才暈暈乎乎地跑過來。
果然是江靜宜,抱著女兒靜靜地站在那裡,幾縷頭髮被汗水打濕了,粘在額上。臉紅紅的,看得出是趕路趕熱了。
嚴平陽心裡一動,伸手想替她抹去額上的汗,一邊期期艾艾地說道:「你怎麼來了?帶著女兒……路上多累……我……潔潔要我,你打電話來,我會回去的!」
一年多了,自從離家以後,他就不怎麼敢給她打電話。有時候女兒把電話給她,他也只是很木訥地問一句,身體好嗎?工作還順利嗎?他是無顏面對她,所以就算思鄉情切,卻是終究不敢回去。
江靜宜白了他一眼,一偏頭,躲開了他的手。嚴平陽訕訕地收了手,卻見潔潔撲了過來,忙伸手接住,陪著笑問女兒:「寶貝,想爸爸了嗎?」
「才不想你嘞!」潔潔用手裡的一個本子在爸爸頭上拍啊拍,「你那麼笨,我想你幹什麼?」
嚴平陽有些哭笑不得:「爸爸哪裡笨了?」
江靜宜等著女兒:「潔潔,怎麼和爸爸說話的?」
「怎麼不笨啊?」潔潔沒好氣地翻開本子,給他看,「媽媽說了,就是因為我跟著媽媽姓了,所以你就不認識我了,好久也不來看我。所以我上學就改了名字了,現在我名字的第一個字和你的一樣了,你總該知道我是你的女兒了吧?」
一邊說著,一邊回頭見媽媽瞪著眼睛,便得以地說道:「大媽媽說過了,媽媽是要拍馬屁的,爸爸就是用來欺負的!」
江靜宜好氣又好笑:「你就跟著你大媽媽胡說八道吧!」說著,舉起巴掌佯裝著要拍下去,嚇得潔潔忙往爸爸懷裡亂鑽,一邊嚷道:「爸爸,媽媽要打我了,你快點保護好我的小屁屁啊!」
嚴平陽一手抱著女兒,一個手拿著本子在看,這是一本小學生手冊,什麼上面端端正正地寫著女兒的名字「嚴羽潔」,他的眼睛濕潤了。聽見女兒的叫聲便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江靜宜的手,說了一句:「不許打我女兒!」話音未落,淚卻落了下來,他伸手將妻子攬進懷裡,和女兒緊緊抱在了一起。
潔潔莫名其妙,悄悄問媽媽:「爸爸怎麼哭了呢?難道是因為我罵他是笨蛋了?」
江靜宜正要回答,嚴平陽抬起頭,對著女兒笑了:「寶貝沒有說錯,爸爸是笨蛋。可是爸爸以後不想再當笨蛋了,你問問媽媽可以嗎?」
江靜宜嬌嗔地白了他一眼:「你也不學好,和女兒說什麼嘛?」說著,卻身不由己地偎依在了嚴平陽的懷裡。
夕陽收起了最後一縷光輝,天邊的晚霞被染得血紅,倦鳥歸巢的身影在天際掠過,讓夜的朦朧,變得如此溫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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