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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17:48 作者: 夢筆錦書
說著,江靜宜從自己的包里取出兩張照片,招呼站在一旁的看守,陪著笑說:「你好,我受嚴平陽家人的委託,把他女兒的照片帶給他,麻煩看一下,有什麼不妥的嗎?」
聽說是女兒的照片,嚴平陽有些亟不可待。看守拿過照片看了看,笑著遞給他:「你女兒很可愛!」
是女兒剝著凱蒂貓扮鬼臉的樣子,可愛的笑容在嚴平陽的淚水中漸漸模糊了。
江靜宜咬了咬牙,咽下了已經湧向眼眶的淚水,站了起來:「好了,時間快到了,我也該走了。記住,你是有家人有朋友的,不要什麼事情都一意孤行!」
說了這句話,卻覺得這好像是在對自己說的,倒有些怪異起來。掩飾著理了理頭髮,朝看守笑了笑,出去了。
第二十六章 心疼只為伊人
日子在女兒甜美的笑容中流逝著,等看守通知他已經被批准取保候審,可以出去了,他還有些不相信。
來接他的是嚴平真和向友海,簽完字,取回自己的東西,做進車子裡,嚴平真才告訴他,江靜宜通過唐素雁,終於找到了安廈公司在江蘇常熟那邊做房產開發的具體地點,她已經過去了,潔潔交給樊雪君帶著,目前暫時還沒有什麼消息,估計不是很順利。
「她一個人去的嗎?」嚴平陽看著車窗外面,似乎在自言自語,「她一忙起來就回什麼都忘了,她有低血糖症呢。」向友海剛想安慰他幾句,卻見他轉了話題:「對了,退賠了多少錢?是怎麼湊到?」
「也沒有多少了!」嚴平真笑了笑,「到時候把你那房子賣了,就都補回來了。」
那房子還可能屬於他自己嗎?嚴平真不知道哥哥是幼稚,還是怕他擔心,在安慰他,可是,他又怎麼問呢?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遠在江蘇的那個人,那個倔強而又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的女人。
天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女人,連生個女兒都會把自己弄得一身的病,還不知道好好保養,一個人就跑去了常熟,他真的那麼重要嗎?他真的值得她這樣為他奔波,為他擔憂嗎?他配嗎?
在家等待得日子是漫長的,可以每天晚上抱著女兒,和她一起玩撲克,給她講童話故事,那份感覺,卻又是那樣的溫馨。嚴平陽常常看著女兒在一堆玩具中間跑來跑去做遊戲,便會想起自己曾問過江靜宜的那句話,「你希望家是什麼樣的?」
江靜宜有電話過來,大多數時候是打給嚴平真的,有時候潔潔也會去接,可是他卻怎麼也沒有勇氣和她多說一句話。只是聽著她電話里疲憊的聲音,心疼的感覺,到了嘴邊,卻只剩下一句話:「自己身體小心些!」
江靜宜也似乎沒有什麼話說,問完了她要問的問題,就叫女兒來接電話。於是他聽見女兒嘰嘰咕咕地和她說著幼兒園裡的事情,聽見她溫柔的聲音囑咐女兒要聽話,天冷了,要多穿些衣服,不要太淘氣。
他有一種衝動,一種想罵她的衝動,為什麼這麼對女兒說?到底這裡不是女兒的家嗎?難道他不是女兒值得依靠和信賴的人嗎?可是,再一想,他又做了什麼,讓她覺得他是可以依賴,可以信任的?
不錯,一直以來,他是想給她一個家,他一直記得戀愛的時候,她說過一句話,「結婚,我就是想要一個家,一個自己的家。」那時,他就發誓,就算他給不了她一個終生難忘的婚禮,那麼他至少要給她一個溫馨而讓人留戀的家。
為此,他努力工作,拼命賺錢。可是結果呢?他忽略了懷孕的她,他放棄了年幼的女兒,沒有家,連婚姻也沒有了。他只是給了她一個美麗的幻想,一個永遠實現不了的承諾。那麼,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責備她,不願意相信他,不願意依賴他呢?
可能是從常熟那邊過來的消息並不好,嚴平真也沒有怎麼和他談。倒是石總經理來過一個電話,抱歉地說,賣給他房子的那個副經理,三個月以前辭職了,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你的律師很盡職啊!」石總感慨地說道,「十來天了,她一直在檔案室,查找當初購房的員工和其他客戶,說是希望找到一些證據。可惜我們的檔案不是很齊全,這時難為了她了。我看啊,她查完你的案子,可以去審計師事務所工作了。」
石總的調侃,沒有讓嚴平陽高興,反而讓他擔憂:「那……她找到了什麼證據沒有?」
「有是有一些啦!」石總也很感慨,「可是她怕法院不採納,所以希望多找一些。嚴工啊,你是哪裡找來的這麼負責的律師?依我看,就算你的官司敗訴了,有她為你這樣努力過了,你也沒有遺憾的了。」
是的,他還有什麼可以遺憾的?這個傻瓜女人,不知道對於他來說,她比任何證據都重要嗎?!
「石總。」嚴平陽遲疑地說道,「麻煩你跟江律師說一下,找不到證據就算了,讓她快點回來吧。」
「嚴工,你怎麼了?」聽出了他口氣有些不對頭,石總奇怪地問道,「有律師這樣盡心幫你不好啊?再說了,她收了律師費,是應該為你工作的嘛!」
嚴平陽覺得很難解釋,也很難說明自己真正的意圖,只得含糊說道:「我是怕你們公司有些秘密給外人知道了也不好啊。」
「沒關係,沒關係!」石總豪慡地笑了起來,「和你的事情比起來,那些都是小事。對了,有什麼要我幫忙的,你儘管開口。說實在的,嚴工,我還是非常感激你的,要不是你把關嚴格,做事認真,我們也不能承包到現在這樣的大工程。本來想賣房子給你的時候表示一下謝意,沒想到給你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唉!真是想不到啊。」
是的,人生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譬如……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口口聲聲說離不開他的女人,回去舉報他;譬如……他也沒有想到那個說不曾愛過他的女人,會不顧一切地為他奔波勞累。
開庭的日子定了下來,嚴平真通知了江靜宜。握著手機,江靜宜久久沒有說話。她手上現在的證據,還不足以為嚴平陽做無罪辯護,可是數日來查閱了無數的檔案,她已經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雖然嚴平陽以比市場價便宜七萬元的價格買下了房子,可是這套房子當時已經賣給了安廈公司的副經理李銳。可是她雖然拿到了李銳的預售合同,卻沒能夠找到李銳本人,那麼,誰又能證明這不是當初房產公司的一種變相幸會呢?
數日來的辛苦,此刻都變成了無數的委屈,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她受他的氣還不夠嗎?為什麼還要這樣去幫他,他值得嗎?他配嗎?是為了她?是為了女兒嗎?她又為什麼要為他莫名其妙的行為,配上自己的辛苦和心痛呢?
趴在一堆的檔案上,江靜宜終於忍不住哭了,有人推門進來也沒有發現,一直到那人關心地問道:「江律師,你怎麼了?」
她才驚慌地抬起頭來,發現時石總,忙不迭地擦去眼淚,勉強笑了一下:「沒什麼,可能是這些天累了,有些想家了。」
石總忙把手裡的袋子放下,說道:「證據還是不夠嗎?我們都知道這件事情很難辦,嚴工自己也說了。如果實在找不到,你回去吧,他不會怪你的。咳,我還真是沒有看見過像你這樣認真負責的律師呢。」說著,一邊把袋子打開,「我給你叫了一份炒飯來,你先吃一點吧。再要緊的事情,也要吃完了飯再說啊。」
江靜宜感激地笑笑,挪過了飯盒,一邊問道:「說著,真的沒有李經理的消息嗎?一點也沒有嗎?」
石總問道:「江律師,李銳的證詞真的很重要嗎?」
「是的,因為他是房子原來的購買人,只有他能證明,當初為什麼買下房子,又為什麼要轉手賣給嚴平陽。」
「這個我也能證明啊!」石總認真地說道,「公司成立初期,沒有多少資金,所以給一些員工優惠購房,就是讓他們把房子賣掉了,可以賺一筆的,這個我可以作證的啊!」
「可是……」江靜宜苦笑了,「石總,你是公司的法人代表,是行賄人,你覺得你的證詞,法院能採信嗎?」
「那……」石總想了想,「那你把預售合同上有名字的員工都找出來,我找他們簽字證明。然後我再找一個員工,和你一起去,給嚴工作證,這總可以了吧?」
這倒可以試試!江靜宜眼睛一亮,忙把飯盒一推,說道:「行,這個辦法可以試一下。那麻煩石總把公司員工的名單給我,我核對一下,然後寫好證明,請他們簽字。」
「那你先吃飯。」石總指了指被江靜宜推到一邊的飯盒。
「哦!」江靜宜抬頭看了一下,笑道,「沒事,我一會兒就吃。」
石永亮看著她,嘆了口氣,先出去了。
一個星期以後,江靜宜啟程返回海嶼縣,在火車上,她接到了葉峰的電話。
「我給你弄到了一份重要資料,你回來後到我家裡來一下。」
葉峰的聲音平靜而凝重,江靜宜呆了一下,本能地問道:「什麼資料?」
「嚴平陽為什麼會被舉報的原因。」
嚴平陽為什麼會被舉報?難道不是應燕珍舉報的嗎?難道後面還有隱情?
「為什麼?」江靜宜脫口問道。
「你在車上,你以為我們談話很合適嗎?」葉峰輕輕嘆了口氣,「小靜,我知道他對於你的意義,你放心,我不是那樣的人,我只是想幫你!」
不等江靜宜回答,葉峰掛斷了電話。
在上海的船運碼頭,江靜宜見到了嚴平真,倒吃了一驚:「平真哥,你怎麼在上海?那邊事情有麻煩了嗎?」
「沒有。」嚴平真笑了笑,「平陽怕你暈船,他自己不能來,你知道的,所以讓我在上海等你,和你一起回去,也是船上可以照顧一下的意思。」
江靜宜鼻子一酸,現在知道關心她了,早又幹什麼去了?她吸了一口氣,才含笑道:「潔潔呢?在家裡乖嗎?沒給雪君姐添麻煩吧?」
「麻煩倒是沒有,不過還是淘氣。」說道這裡,嚴平真看了江靜宜一眼,「我媽挺高興的,說家裡要是有一個孩子,熱鬧多了。」
酸酸的感覺又湧上了鼻尖,江靜宜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說道:「潔潔聽話就好,我怕暈船,先睡了。」
到了海嶼縣,沒回家,直接去了辦公室。許振海倒沒說她什麼,只是提醒她要小心一些。江靜宜知道,就海嶼縣這麼個小地方,出了這件事,只怕是滿世界都已經知道她和嚴平陽的關係了,因此也不想過多解釋,只是感激地道了個謝,就先給葉峰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