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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很多啊！」唐素雁理所當然的說道，「最主要的就是，你們有一個女兒。」

    江靜宜牽了牽嘴角：「女兒？當初我生個孩子，把家留住，結果反而害了潔潔。所以現在我想得很明白了，孩子留不住感情，也留不住家。我把孩子生下來，是為了讓她來看看這個世界，感受人生的快樂的，而不是要拿她當什麼籌碼。所以，我是我，女兒是女兒，我不接受他為了女兒和我復婚！」

    「那你要他為了什麼和你復婚？」唐素雁有些惱火地問道。

    「除非……我已經走進了他的心裡，不然……」江靜宜斟酌地說道，「我不會為了女兒而遷就他的，如果我沒有辦法走進他的心裡的話，我不會再次選擇婚姻。因為女兒長大了會離開我們，難道我要等那個時候再去離一次婚？再說了，孩子成長的好壞，取決於父母對孩子是否負責，而不是家庭是否完整。只要對孩子負責任，那麼離異家庭也依然可以給孩子一個快樂的童年！」

    「那麼，你認為，你依然可以走進葉峰的心裡？」

    「我想……應該比走進嚴平陽的心裡，要容易一些！」

    「為什麼？」

    「我們……根本沒有互相了解過，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他最近突然注意起女兒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第二十二章 婚姻需要什麼

    廚房裡一片沉寂，只聽見洗菜的水聲和切肉的砧板聲，兩個人似乎在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都沒有再說話。

    家門被打開了，嚴平陽帶著女兒回來了。

    潔潔一看見媽媽，就歡呼一聲撲在了江靜宜的身上，然後捧著媽媽的臉就親，親完了就趴在媽媽的身上不肯離開。江靜宜笑起來，用力掰開女兒的手，笑嗔道：「小笨笨，想把媽媽累死啊？」

    潔潔卻更起勁地牢牢粘在媽媽的身上，死死的不肯鬆開，還嚷道：「人家想媽媽了嘛！我就是要和我媽媽粘在一起嘛！」說著，潔潔像爬樹一樣，抬起腳就往媽媽算上蹭。

    江靜宜呵呵地笑了，摟著女兒無可奈何的搖著頭：「你這個八爪魚啊，你可纏死媽媽了！」

    「不對！不對！我不是八爪魚，我是四爪魚！」潔潔邊說邊下來了，舉起一隻手，又抬起一隻腳，「你看嘛，我只有四個爪子！」

    江靜宜抓住女兒的一隻手，哭笑不得：「你這個是爪子？」

    潔潔看了看，點點頭：「是啊，狗狗的手不是也可以叫爪子的嗎？」

    「那你是狗狗？」

    「我不是狗狗！」潔潔一本正經地說，「但是我和狗狗一樣，我們都是動物，這是健健哥哥說的！」

    這才叫真正的眾生平等呢！江靜宜看著女兒，開始只是覺得好笑，可是轉念間，卻笑不起來了。她可以遷就女兒的想法，也可以認可女兒的想法，甚至在做案件調解的時候，她也可以做到儘量全面考慮雙方當事人的感受。可是為什麼在處理家庭問題的時候，她會更多地考慮自我感受，而選擇了逃避呢？

    都知道愛情需要付出，都知道婚姻需要容忍，可是為什麼，當愛情和婚姻到來的時候，我們想得更多的，卻是愛情和婚姻能帶給我們什麼？

    江靜宜抱起女兒，在她臉上輕輕的吻了一下，只有女兒，才能讓她付出所有。可是這付出，並沒有什麼委屈，而是得到了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替代的快樂。那麼，其他人、其他事，就不值得付出了嗎？還是她，根本就沒有試著付出過？

    江靜宜偷偷瞟了嚴平陽一眼，他真的那麼難以接近嗎？她真的試圖想要接近過他嗎？他也是個普通的人，他確實會做錯很多事情，他也確實做錯了很多事情，可是……不肯堅持，不願嘗試，自己又何曾給婚姻留下了餘地？

    嚴平陽已經脫了外套，走進了廚房，把唐素雁趕了出去：「出去吧，別在這裡添亂了。」

    「嚴平陽！」唐素雁叫了起來，「我給你當下手也不行啊？」

    「不要！」嚴平陽乾脆利落，「不夠資格！」

    「喂！」唐素雁不服氣了，「我們家飯菜一直是我燒的好不好？」

    嚴平陽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向友海。」言下之意，除了向友海，沒人吃她燒的菜。氣得唐素雁抓起一根黃瓜就在他腦袋上砸了一下，然後氣沖沖地走了出來。

    江靜宜抱著女兒笑了：「素雁，依我看啊，想要再找一個願意吃你燒的菜的男人，是有些不太容易啊！」

    唐素雁瞪了她一眼，隨即卻笑了，朝江靜宜擠眉弄眼的：「靜宜，你這叫不叫夫唱婦隨啊？」

    江靜宜收斂了笑容，放下女兒，去收拾餐桌。

    吃飯的時候，嚴平陽很自然地給女兒剝著蟶子，又關切地囑咐江靜宜少吃高蛋白的菜：「昨天折騰得夠嗆，怕是消化不了，過幾天再吃吧。」惹得唐素雁一個勁兒朝她眨眼睛。

    江靜宜有些惱火，於是岔開了話題：「樊雪君怎麼樣了，上班了嗎？」

    「還沒，流產本來就有規定，有一個月的產假，現在上什麼班？」

    「流產？孩子真的沒了？」儘管女兒早就告訴了她，可是江靜宜心裡還是非常可惜，她固執地認為，沒有孩子的家庭，是不完整的，「那雪君打算怎麼辦？以後還能生嗎？」

    「不能了。」嚴平陽倒是很平靜，「聽我哥說，好像是子宮不行，不能留在胎兒，所以連人工受精，試管嬰兒都不能做。」

    「那他們以後就不可能有孩子了？」唐素雁也有些可惜，插了一句。

    「是，我哥說了，實在不行，就抱一個吧，從來養娘比生娘親，抱來的也不一定就不好。」嚴平陽正在剝蟶子的手頓了一下，突然嘆了口氣。

    「那……你媽也同意了？」

    「不知道，現在是沒說什麼，可是我看她的樣子，不是很樂意。」嚴平陽頓了頓，想起母親的話，遲疑地說道，「我媽現在很傷心，說是養了連個兒子，可是現在自己都快六十的人了，卻連個奶奶也沒得做！」

    唐素雁瞟了江靜宜一眼。

    「你沒人潔潔管她叫奶奶嗎？」江靜宜有些底氣不足，知道海嶼縣的風俗，孩子跟誰姓，就得管誰家的父母叫爺爺奶奶。自己和嚴平陽離婚以後就一直不怎麼接觸，那麼嚴母一定以為潔潔管自己的父親和繼母叫有一年努力。

    她裝作沒看見唐素雁的眼神，解釋一般地說道：「潔潔管我爸叫外公的，她們幼兒園的兒歌里有一首《家族歌》，唱的就是各種稱呼關係。其中有『媽媽的爸爸叫外公，媽媽的媽媽叫外婆。爸爸的爸爸叫爺爺，爸爸的媽媽叫奶奶』。我不想把潔潔給搞糊塗了，就一直讓她管我爸叫外公。」

    嚴平陽沉默了一下，才說道：「靜宜，我知道你不會怎麼樣，可是別人如果問起來，不管怎麼解釋，都會很尷尬的。」

    江靜宜心裡不舒服起來，剛才的不安不知道怎麼就消失了，語氣有些冷漠了起來：「既然這樣，離婚的時候，你就該要了女兒啊，既然你不要了 ，你們家不要了，那還有什麼可以解釋地？」

    氛圍似乎突然冷了起來，正含著飯在玩蟶子殼的潔潔停了手，吃驚地看著爸爸媽媽。唐素雁忙踢了江靜宜一下，然後假裝生氣地板起臉，對潔潔說道：「張開嘴巴給大媽媽看看，怎麼又把飯含著嘴裡了？」

    潔潔忙嚼了起來，一會兒張開嘴巴給唐素雁看：「沒有含著嘴裡嘛！」眼睛卻依然看著爸爸媽媽，然後小心地問道，「大媽媽，我爸爸媽媽在吵架嗎？」

    唐素雁笑著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你這個小人精！爸爸媽媽吵什麼架啊。」

    「那媽媽剛才說，誰不要女兒了？」潔潔歪著腦袋，看著唐素雁，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唐素雁白了江靜宜一眼，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嚴平陽把一個剝好的蟶子扔進女兒碗裡，然後瞪了她一眼，說道：「是爸爸不要潔潔了！你看你，像個小磨似的，飯沒吃幾口，蟶子吃了一大堆，爸爸都來不及剝了，伺候不了你，就不要了。」

    潔潔忙低下頭，扒了一大口飯，然後看著嚴平陽，含糊不清地問道：「那這樣行了嗎？」

    嚴平陽剛要表示讚許，江靜宜卻板起了臉來，「嘴巴里有飯不許說話！」

    唐素雁嘆了口氣：「可憐的潔潔！」

    吃過飯，又和女兒玩了一會兒，嚴平陽就回家去了。江靜宜給女兒洗好澡，抱到床上哄睡著了，才坐到沙發上，對唐素雁說道：「你也聽見了，嚴平陽是為了什麼來接近我的？」

    唐素雁盯著電視屏幕，過了很久，才搖搖頭：「我覺得，不全是他說的那樣的。也許是我在，有些話他不好意思說出口。」說著，她轉頭看著江靜宜，「靜宜，我覺得，你應該給他一個機會的，就算是為了潔潔，也應該給啊！畢竟，你和嚴平陽有一個女兒，可是，和葉峰，卻什麼也沒有！」

    「是嗎？」江靜宜幽幽地反問，「你覺得我和葉峰什麼都沒有嗎？那你和向友海有什麼？你只是為了兒子而不願意跟他離婚的嗎？」

    「靜宜！」唐素雁叫了一聲，卻覺得很難回答了。她當然不僅僅是為了兒子而不想離婚的。從見到向友海的那一天起，她就被他吸引住了，連她自己都不明白是為了什麼。

    向友海算不上那種很英俊的男人，不要說沒法和葉峰相比，好像連嚴平陽都比他長得好看一些吧。而且，他還麼有正規的單位，雖然一直在做娛樂業的生意，錢也賺得不少，但是在唐素雁的父母眼中，比不務正業是在是好不了多少。

    而她呢，長得雖然不是很漂亮，但是小巧玲瓏，家境優越，而自己又有一個讓人十分羨慕的單位，電信公司。因此，不知道有多少男孩追求過她，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給她介紹過對象，可會死不知道為什麼，她一個也沒有感覺，一直到遇上了向友海。

    是的，他不英俊，可是他細緻入微的體貼，卻實在是讓她心動。小到每次開飲料罐的時候，總會用餐巾紙細細地將邊緣擦乾淨；細到在飯店吃飯點她愛吃的海鮮時，他必定要親自去看過是否新鮮，才讓廚師去燒。

    小的事情細心，大的事情他也有主意。記得戀情曝光的時候，她被父母關在家裡，逼她和他斷絕關係。他偷偷求江靜宜來約她，然後躲在娛樂城裡相會，就是這樣的堅持，讓她頂住了父母要把她趕出家門的威脅，義無反顧地嫁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