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向友海哈哈笑道：「寶貝，放屁有什麼不好？不放屁的人會憋死的！」

    「真的啊？」潔潔眨著眼睛，然後對江靜宜說道，「媽媽，那我以後放屁，你不許叫我小屁精了，知道不？」

    江靜宜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下，佯嗔道：「你是拍馬屁的小屁精，哪個跟你說是放屁的小屁精了？」

    潔潔一邊躲一邊「咯咯」地笑：「那我拍馬屁了，拍馬屁了，你們都是我的馬！」說著，在每個人的屁股上都拍了一下，最後拍到健健，健健一個閃身躲開了，潔潔沒注意，往前一撲，眼看就要撞到椅子上了，江靜宜魂也嚇掉了，伸手一把抓住女兒的衣服，另一個手就放在了椅子上，是希望借自己的手擋一擋，能減少女兒的傷害。

    嚴平陽也正好探出身去，想接住女兒，然後就看見江靜宜放在椅子上的那隻手的手背上，有一道四五公分長的傷疤，心裡象是被什麼刺了一下，剛才對江靜宜的所有的埋怨和不滿，就在這瞬間煙消雲散了，他眼疾手快抱住了女兒。

    江靜宜見潔潔被抱住，才長長鬆了口氣，一把拉住了要教訓兒子的唐素雁，在女兒背上輕輕拍了兩下：「你看你，又淘氣，還連累哥哥，你小心哥哥以後都不理你了！」

    潔潔似乎完全不知道剛才的危險，從嚴平陽的懷裡探下身子來笑嘻嘻地看著健健問：「哥哥，那我拍你馬屁你也不理我嗎？」

    健健看起來也有些心有餘悸，後怕地說道：「我才不要你拍馬屁呢！」

    嚴平陽輕輕地把女兒放下，突然低聲說道：「別擔心，潔潔不會有事的。」

    江靜宜怔了一下，沒有回答。

    正文 第十五章  鴛夢難重溫（1）

    晚飯的氣氛總算正常了一些，因為向友海他們都累了好幾天了，加上第二天還要上班，因此吃過飯，都各自告辭回家了。嚴平陽抱著女兒走出了飯店，江靜宜拎著女兒的換洗衣物跟在後面，看著向友海夫婦走遠了，才伸手道：「把潔潔給我吧，你都抱了她三天了。」

    「不用。」嚴平陽看著飯店門口的霓虹燈，似乎是自言自語，「你不是單獨抱了她三年了嗎？」

    一剎時，說不出是委屈、傷心還是悲哀，江靜宜只覺得鼻酸眼脹，好象有什麼要奪眶而出，她垂了頭。

    「那傷疤……我是說手背上的傷疤，能去掉嗎？」嚴平陽抱著女兒朝門口走去，又低低地問道。

    「不知道。」江靜宜吸了口氣，淡淡地說，「沒試過。」

    「下次……下次帶潔潔去玩的時候，你也一起去吧，順便去外面看看，傷疤能不能去掉了。」遲疑了一會兒，嚴平陽還是說了。

    江靜宜摸了摸手背，沒有說話。低著頭跟在嚴平陽身後走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有些不對頭，抬起頭來一看，發現並不是回家的路，便停住了腳步。

    「喂，這麼晚了，你不回家，要去哪裡啊？」

    「不回家？」嚴平陽有些好笑，回過頭來笑道，「回哪個家？」

    江靜宜一呆，知道自己話說得不妥，便掩飾地說道：「我和潔潔回自己的家，你去哪裡，我還管得著嗎？」

    嚴平陽怔了怔，卻依然往前走：「我答應了潔潔，回來帶她去家裡看看。反正今天也不太晚，就帶她去看看吧。」

    「那……」江靜宜卻不肯挪步，「那你抱著潔潔去吧，看完了麻煩你送她回來，我先回家去了。」說著，回身要走。

    嚴平陽也停下了，突然欺身攔在了江靜宜的面前，不滿地問道：「我所有的一切，都讓你感到厭惡嗎？」

    江靜宜停住了腳步，抬頭看著他，慢慢地說道：「我不是厭惡，我是害怕。我已經習慣不給自己希望了，因為失望的感覺……實在是太讓人傷心了！」

    「希望，永遠是和失望連在一起的！」嚴平陽平靜地說道，「如果為了怕失望，就不敢要希望，就好象因為害怕冬天的寒冷，而不要春天一樣，你覺得這可能嗎？就好象如果有人告訴你，潔潔長大以後會是個麻煩不斷的孩子，你現在會放棄她嗎？」

    江靜宜別轉了頭：「女兒的好壞，取決於我的教育，如果因為我沒有教好，而造成她以後麻煩不斷的話，那是我的錯，我怎麼可能放棄她？」

    「那麼！婚姻難道不是取決於你的態度嗎？」嚴平陽有些激動，「如果你不是那麼一意孤行，你覺得我們之間，真的沒有調解的可能了嗎？還是你其實根本就不在意這段婚姻……」

    「嚴平陽！」江靜宜憤怒地打斷了他的話，「是我不在意，還是你不在意？！當我決定要嫁給你的時候，當我懷著潔潔的時候，我告訴自己，過去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是為人妻，為人母了，我要做一個好妻子，做一個好母親了。可是這個時候，你卻牢牢地抓住我的從前不放！我四處找關係為你調動單位，你認為是在譏笑你的無能；我不肯打掉孩子，你懷疑潔潔不是你的孩子；潔潔出生後，你媽嫌她是女孩，閒言碎語你也聽見了吧？我不想起矛盾，希望能搬出去住，你居然說我離間你們母子感情！

    「嚴平陽，我告訴你，我是真的不想離婚，我從來沒想到過要去離婚，更何況結婚才一年多，潔潔才來到這世界上，我不想讓她一出生就沒有了父愛。可是我不離行嗎？你認定我是因為被別人拋棄了，才找你做替代品，你認定了我是在利用你，而你的家人都是為你好，所以一旦有了矛盾，你每次都義無反顧地站在你家人的一邊。你說你的父母給了你生命，又養育了你二十多年，你不可能為了自己的老婆，而讓父母傷心，這是不道德的。

    「你知道嗎？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是多麼地羨慕你，你還有父母可以贍養，可以孝順，可是我呢？我的母親已經過世了，父親另娶後，娘家就基本沒有了。可是你卻又表示得這樣明白，在你家，我永遠都是外人。我不是你要呵護、要愛惜的那個人。

    「那你讓我留在你家裡幹嗎？我已經嘗夠了你們家的冷落責難，難道要女兒也陪我一起受這樣的冷落嗎？潔潔是個女孩，這是她自己選擇的嗎？可憐她一出生就不受歡迎，而我呢？自從生下潔潔就變成了你家的罪人了，那你說，帶著女兒離開，是不是我最好的選擇？

    「我早就說過了，如果潔潔命中注定沒有一個好父親的話，我寧可她沒有父親！而你呢，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再找一個女人來為你生養一個心愛的兒子了，難道我們不是各取所需了嗎？至於愛情，原來就是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東西，還好，我們都沒有為了愛情付出過什麼，你留著你的愛情可以給你以後的妻子，而我呢？這份愛情早就沒了，已經變成了母愛。據說，母愛也是一種愛情，一種最偉大的愛情！」

    說到這裡，江靜宜已經很平靜了，迎著嚴平陽惱火的眼神，輕輕笑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過愛情？」嚴平陽壓抑著強烈的不滿，一字一頓地問道。

    「是啊！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江靜宜看著連成一串的路燈，若無其事地回答，「我是因為被人家拋棄了，感情出現了空虛，所以才會答應嫁給了你；而你呢？是因為工作出現了坎坷，失望之餘，想用感情來填補失落，所以才會和我結婚。這是你離婚時的原話吧？嚴平陽，我沒記錯吧？也沒冤枉了你吧？」

    嚴平陽緊緊地摟住女兒，轉身就走，步子越邁越快，快得江靜宜要小跑才能追上他。潔潔忙拍打著嚴平陽嚷道：「爸爸慢點，爸爸慢點，媽媽跟不上了！」

    江靜宜咬了咬牙，朝女兒露出了一個笑容：「寶貝沒事，媽媽追得上，你小心些，別亂動，掉下來怎麼辦？」

    正文 第十五章  鴛夢難重溫（2）

    兩個人象賽跑一樣，轉眼來到了嚴平陽在景海小區的家，電梯一直升上9樓，嚴平陽開門進去了。江靜宜站在門口，卻猶豫了，這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地方，她進去幹什麼？

    沒有看見江靜宜跟進來的嚴平陽回頭看了一下，不以為然地說道：「不用換鞋的，你進來吧！」

    江靜宜還是在猶豫，就算是站在門口，她似乎也能感覺那個曾經住在這裡的女人的影子，在房間裡若隱若現，因此皺了眉頭說道：「算了吧！我不進去了。」說著，又叫女兒，「潔潔，你看一下就出來吧，我們還要回家睡覺去呢。」

    潔潔早就從嚴平陽的懷裡跳了下來，歡快地在各個房間之間跑來跑去：「媽媽，爸爸的家好漂亮哦！你也進來看一下嘛！」

    說著，她走到子女間的門口，探頭朝里張望，嘖嘖的讚嘆聲中，滿是羨慕：「爸爸，這是誰的房間啊？好漂亮啊，裡面還有好多圖畫呢！」說著，她抬頭看著嚴平陽，滿懷希望地問道，「爸爸，我可以進去看一下嗎？」

    「當然可以！」嚴平陽的注意力被女兒吸引了過來，他笑著回答。

    潔潔小心翼翼地走進房間，東摸摸，西看看，驚嘆之聲不絕於耳，過了一會兒又跑出來對江靜宜說道：「媽媽，這個房間的桌子上有好多凱蒂貓呢，可好看了！」一邊說，一邊跑到江靜宜的身邊，小聲請求道，「媽媽，你可不可以也給我去買一個來啊？」

    說著，拉了江靜宜就往那小房間走去，「媽媽，你去看看嘛，有好多哎。真的很漂亮的，也很可愛的！」

    江靜宜身不由已地被女兒拖到了小房間的門口，看進去果然床邊的架子上放著一排的凱蒂貓，各種樣式的都有，難怪女兒要眼讒。

    潔潔跑進房間裡，選了一個穿蕾絲裙的凱蒂貓，遞給江靜宜看：「媽媽，我就想要這個，你給我也去買一個來好嗎？」

    江靜宜看著這個可愛的小貓，無奈地一牽嘴角：「寶貝，這個要去外面買，這裡是沒有買的。」

    「可是……」潔潔看著手裡的小貓，顯然不想把它放回去，「我想晚上就可以抱著它睡覺呢。媽媽，我們去外面找找好嗎？也許有的呢。」

    不忍心面對女兒滿懷希望的臉，江靜宜把眼光瞟向了嚴平陽，希望他能開口把這個小貓送給女兒。聰明的潔潔很快就發現了媽媽的表情，她忙跑到嚴平陽面前，充滿期望地問道：「爸爸，你把這個凱蒂貓賣給我好嗎？媽媽會付錢給你的，你以後到外面去出差了，可以再買一個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