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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平陽長嘆了口氣，又喝了杯酒。向友海看了他一眼，「說一下有什麼要緊，我們是兄弟哥們，江靜宜和素雁也是十來年的小姐妹，老實說，你們倆鬧一次也就夠了，再鬧一次，我還怕我們兄弟姐妹都做不成了。」

    「我今天去，是把那五萬元錢給她的。」嚴平陽擺弄著杯子，半天才說，「這些年，她在女兒身上的花費實在是不少，加上買房子，還按揭，她基本也沒什麼錢了。」

    「嘿嘿！我早就告訴過你了吧，在這裡投資的錢不是江靜宜的。」向友海笑笑。

    嚴平陽有些奇怪，「如果不是靜宜的，那麼能讓靜宜瞞著人做事的，只有唐素雁了，怎麼你早知道的倒不生氣？」

    「生什麼氣？」向友海也喝了一杯，「我老婆又沒在養小白臉，女人嘛，有時候就象只貓，喜歡把東西東藏西藏的，其實藏在哪裡都一樣，只要她不生外心，就還是自己家裡的，那你就由她去藏好了！再說了，她瞞著我她心裡也虛著呢，你看這一年來，逢年過節她買到我家去的東西是不是高檔多了？我老爸老媽看著也高興，我又何必去揭穿了她。」

    嚴平陽不得不承認，別看向友海嘻皮笑臉，一副吊而郎當的樣子，可是他處理家庭矛盾的辦法，好象比自己有效多了。當初唐素雁和向母的矛盾鬧得比自己家裡要大多了，可是向友海卻能一一擺平，這也是做男人的一種本事呢。

    想到這裡，嚴平陽說出了心裡的話：「老實說，那錢雖然是我為女兒準備的，可是我本來是打算等女兒讀高中或者上大學的時候再給她的。這次是聽你說起靜宜的事情，我也不想欠著你的，這裡投資還沒有收回，你也不容易對吧？再說了，錢空放在銀行也沒什麼意思，所以我就想把這錢給靜宜，好讓她還了你的錢。

    「可是我又怕明白告訴她，她一口回絕了怎麼辦？靜宜的脾氣你也知道，唐素雁早說過了，她有一口粥吃能撐著不死，就不會來問你要個饅頭。人家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她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我就沒見過女人有她這樣硬脾氣的。所以就說是怕以後有了家庭照顧不到潔潔了，把這錢先給她。誰知她倒好，第一句話祝我再做新郎，第二句話祝我早生貴子，你說憋氣不憋氣？」

    嚴平陽說完，把酒一口喝乾，就皺著眉頭在那裡嘆氣。

    向友海倒笑了：「我看咱靜宜妹妹沒說錯啊，你說要再結婚了，人家禮貌起見，祝你新婚快樂、早生貴子，不是很平常嗎？」

    「向友海！」嚴平陽惱火地叫了一聲，「我跟你說過了，我和應燕珍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不會和她結婚的！」

    「為什麼？就為了她把孩子打掉？人家不是已經認錯了嗎，再生一個又不難的！」向友海突然大驚小怪地問道，「平陽，你不會告訴我你真的不行了吧？」

    「別放屁！」嚴平陽不高興，「好好跟你說話呢，正經一點啊！」

    「我沒不正經啊！」向友海扮出一副委屈樣，「不是問你為什麼和應燕珍說斷就斷嗎？人家好歹也跟了你兩年多了，同居了多長日子，我就不問了，可是你現在說斷就斷，總該有個理由吧？」

    正文 第十二章 家庭和睦原則（3）

    嚴平陽無語，許久才說道：「她發現了我給潔潔留的錢，就大吵大鬧，說我對她不是一心一意的。你說這和一心一意有什麼關係？難道對她一心一意就要不認自己的女兒了嗎？我當時是有些反感的。後來她見我不說話了，就提出這錢拿出來給她買個鑽戒，剩下的去新婚旅遊，我留給女兒的錢，她憑什麼就要花了？再說了，我買給她的東西還少嗎？家裡哪件東西不是按她的要求添置的？哪件東西她出過一分錢？靜宜跟我結婚的時候，可是什麼都沒有呢！」

    「那可不一樣！」向友海突然插話了，「江靜宜嫁給你的時候，你還在建築公司呢，那個馬上要破產的爛單位，連工資都發不出的。現在你可是城建局的科長了，身份不同了嘛，女人對你的要求當然就不同了。」

    「別說風涼話啊！」嚴平陽白了向友海一眼。心裡卻覺得有種刺疼的感覺。如果說自己和江靜宜的婚姻是雙方了解不夠的糙率婚姻，那麼這次和應燕珍的婚姻，是不是明碼標價的交易婚姻呢？這兩種婚姻，倒底哪一種更可怕？

    「你沒有答應，那女人就鬧翻了？」見嚴平陽沒有說話，向友海問了一句。

    「是啊！她一氣之下，竟然跑到醫院把已經快四個月的孩子給做掉了！」嚴平陽有些百感交集，不知道是在為沒有出世的孩子可惜，還是為自己早一步看清了應燕珍而慶幸。

    「所以你就提出不結婚了？」向友海又問了一句。

    「對，我想，靜宜這句話說得對，一個連自己親生骨肉都不愛的人，很難想像他會去愛別人。」嚴平陽看著銀幕上的歌詞，感觸地說道。

    「看來，江靜宜對你的影響還是很大的嘛！」向友海突然笑了，「那你如今是想復婚了嗎？」

    「復婚？」嚴平陽重複了一句，顰眉半天，才搖搖頭，「還沒有想過，我到現在還是沒有看清靜宜，我只知道她確實善良，也很能幹。可是……和她在一起，總有種縛手縛腳的感覺，不能完全放開自己。」

    向友海意外地沒有接話，於是包廂內陷入了難堪的沉默中，只有那略帶憂鬱的歌聲還在一遍遍地重複著。

    嚴平陽覺得有些頭暈了，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的空酒瓶，居然已經有了兩個。他有些奇怪，好象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啊，怎麼就喝了兩瓶了呢？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他把杯子往茶几上推了推，倒在了沙發上。

    向友海看了看他，才慢悠悠地說道：「我跟你說句真心話，你聽了別不承認，老實說，你從來就沒有把江靜宜當做自己的老婆過！」

    嚴平陽眯起了眼睛：「什麼意思？」

    向友海繼續喝著酒，不緊不慢地說道：「你沒養過女兒，有些話跟你說，你也不一定有體會。我只問你，你當初為什麼會願意和江靜宜談戀愛的？」

    當初？嚴平陽的眼前，又浮現出那倔強而嚴肅的臉來，不覺苦笑了：「阿海，我要是告訴你，當初是因為看見她手腕上的細白繩而願意和她談戀愛的，你是不是會覺得我腦子進水了？」

    「哦？」向友海有些驚訝，回頭看看嚴平陽，「這個，你可是從來沒有跟我提起過啊。對了，江靜宜的媽媽那時剛剛去世，好象才半年多呢，她手上確實有細白繩。就為了這個？這麼說，你其實心裡是很憐惜她的。」

    「是嗎？」嚴平陽自己也不知道當初是因為憐惜，還是因為自卑，那時，她剛剛考完律師職稱，正在跑工作。而他呢，也在為自己將要破產的單位而苦惱不已，兩個人就是因為同病相憐才走到一起的吧？

    後來呢？她順利進入了律師事務所，而他在四處奔波後，也調到了城建局。然後，他們離了婚，她對婚姻失望了，一心養著女兒；而他則為自己婚姻的失敗而懊惱，想要找到真愛，找到真正的家。

    那麼現在，他找到了嗎？他好象越找越糟糕了！嚴平陽一挺身坐了起來，抓過啤酒又倒了一杯。向友海看看他：「別喝了，就你那酒量，再兩杯下去就該醉了，我可不負責送你回家，我家小雁兒今晚還等我回去算帳呢！」

    嚴平陽不耐煩道：「想早點回家，就別說廢話了。」

    向友海也喝了一大口酒，然後呵呵笑道：「平陽，那你先說說你理想中的老婆應該是怎麼樣的？」

    理想中的老婆？嚴平陽又皺起了眉頭，理想中的老婆應該是嬌柔可愛，小鳥依人的吧。他想著，有些遲疑地說道：「應該是溫順嫻靜……對了，有些小女孩的樣子，有點象潔潔吧！」

    正文 第十二章 家庭和睦原則（4）

    向友海突然放聲笑了起來：「平陽，看你也不糊塗啊，老婆本來就是象女兒的嘛！你把老婆當女兒養，保證啥事都沒有！你家女兒罵你笨蛋你不生氣吧？換了老婆罵你就生氣了？有這必要嘛！」

    嚴平陽也笑了：「怎麼？你把唐素雁當女兒看啊！」

    「可不是！」向友海一臉的苦相，「我要把她當老婆看，就被她給氣死了！你是沒看見她在家裡的霸道樣，什麼都要管，除了足球誰跟誰踢她不管；什麼都得她說了算，除了奧運會在哪個國家開，她說了不算。」

    嚴平陽忍不住笑了：「那你還把她當成個寶？」

    「老婆嘛，娶回家來了就是寶貝！」向友海換上了難得的正經神態，「平陽，你這人吧，也和江靜宜一樣，其實你們兩個都挺好，就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實算起來，你比江靜宜還想不明白！

    「第一，老婆就是老婆，不是你單位里的同事，要和你競聘崗位的。所以老婆有成績，你要高興，要鼓勵她。想想看，這麼能幹的老婆能娶回家，不說明你有能耐嗎？再說了，她工作好了，工資高了，不是幫你改善家庭條件嘛，你有什麼好氣不過的？有什麼好壓抑的？我就反感你一說起老婆能幹就壓抑，這是沒出息的男人說的話，自己沒本事，還壓著老婆也不讓她出頭，算什麼男人？

    「第二，老婆肯定是有缺點的，人家沒缺點，幹嗎嫁給你？你以為你是誰啊？西天如來，凌霄玉帝？就是因為有缺點，所以才是你老婆，沒缺點，那直接升天做仙女了，也論不到你了。再說了，你自己就沒缺點嗎？自己有缺點可以，老婆有缺點就挑三挑四的，這不成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嗎？

    「第三，老婆和老娘肯定是有矛盾的，這沒辦法，因為老娘的眼裡你是兒子，老婆的眼裡你是老公，她們看你的角度不同，當然結論也不同，所以肯定有矛盾！怎麼在老娘的面前當好兒子，怎麼在老婆的面前當好老公，那是你的事，不是你老婆的事。你當好了兒子，你老婆就當好了媳婦，你當好了老公，你老娘也就當好了婆婆，所以一切都在你。

    「想清楚了這三點，你家裡肯定是夫妻恩愛，婆媳和睦，母子親密，小吵怡情，大吵沒有，心情愉快，身體健康，百般稱心，萬事如意，你好好去想想吧！」

    嚴平陽被他說得一時回不過神來，向友海卻已經站起了身來：「好了，娛樂城生意馬上要開始了。最後問你一句話，有沒有意思要和江靜宜破鏡重圓？有，兄弟幫你一把，沒有，就別去招惹人家了。靜宜也不過才三十吧，你總不希望她就這樣單身過一輩子了。不過話說回來，我個人感覺，你要是想娶應燕珍的話，倒是還不如和江靜宜復婚呢。那應燕珍嘛，我都不知道你看上她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