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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17:48 作者: 夢筆錦書
    江靜宜笑著抱起女兒,親了她一下:「寶貝,不是這樣的,媽媽和你說著玩呢。寶寶長大了應該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了。等媽媽手頭的事情空了一些,就帶你去上海少年科技館,給你看看小寶寶都是怎麼來的,好不好?」

    「好!」潔潔高興得抱著媽媽亂啃一氣。江靜宜被女兒啃得痒痒的,笑著向樊雪君告別,樊雪君卻叫住了她:「靜宜,平陽真的不結婚了。」

    江靜宜呆了一下,笑容僵住了,不知怎麼的,又想起了那天在城建局聽見的那幾句話,於是摟了摟女兒,仿佛說著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一般,惋惜地說道:「他也不小了,何必那麼挑剔呢,談了兩年的對象,時間也不短了,差不多就結了吧,反正結婚也就那麼回事,他又不是沒結過。」

    「靜宜,那你為什麼不結婚?」

    「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女人……比較耐得住寂寞吧!」江靜宜勉強笑笑,摸了摸女兒的臉。

    「靜宜。」樊雪君有些不死心,「你真的沒有想……想再和平陽在一起嗎?」

    「沒有。」江靜宜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我跟他吧……好象原來就是一個錯誤。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一個錯誤的人,然後做了一件錯誤的事情。離婚,只是糾正錯誤而已。」

    「那把我生出來也是錯誤的嗎?」潔潔看著媽媽,突然擔心地問了一句。

    「不!」江靜宜在女兒的臉蛋上恨恨地親了一下,「生下寶寶是媽媽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因為有了寶寶,媽媽就不寂寞了,做媽媽的感覺,真好!」

    潔潔懂事地抱著媽媽,伏在媽媽肩上一動不動。

    樊雪君輕嘆了一聲,微笑著和江靜宜母女道了別。

    牽著女兒的手,想到葉峰晚上的約會,江靜宜有些心煩。於是吃飯的時候,她就試探著問女兒:「潔潔,今晚去外公家好不好?」

    「不好!」潔潔一口回絕,抗議道,「昨天你已經把我扔掉一次了,今天不許再把我扔了。」

    「可是……媽媽今天真的有事啊!」江靜宜好脾氣地和女兒商量。

    「什麼事?」潔潔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個泥螺,好容易搬到自己碗裡,開心地笑了。

    「媽媽今晚要和一個當事人見面,可能會很晚,潔潔不能一個人呆在家裡。」

    「可是為什麼這個當事人要晚上和媽媽見面呢?」潔潔把泥螺殼吐在桌子上,又不高興了,想了想,對江靜宜說,「媽媽,你把手機給我一下。」

    江靜宜不知道女兒要幹什麼,可是看她小嘴微微嘟起,有些歉意,便把手機給了她。

    潔潔拿起手機,飛快地撥了一串號碼,江靜宜還在奇怪她和誰打電話,就聽見女兒理所當然地說道:「爸爸,晚上媽媽要和當事人見面,你來陪我!」

    江靜宜嚇了一跳,要去搶手機,又怕被嚴平陽聽出異樣,怪她禁止女兒和他聯繫,一時倒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潔潔卻已經在江靜宜兩難之際掛了電話,人小鬼大地對媽媽說道:「你去吧,爸爸說了,他馬上就過來的。」

    江靜宜有些生氣答問道:「誰讓你打電話給爸爸的?」

    「爸爸說的啊。」潔潔眨著眼睛,「就是上次和爸爸去玩,爸爸說了,下次媽媽有事可以找爸爸來陪我,外公外婆年紀大了,不能老是去打擾他們的!」江靜宜嘿然無語,只好催著女兒吃完了飯,收拾餐桌。

    等江靜宜洗好碗,收拾好桌子,嚴平陽也已經到了,手裡還拎了一個西瓜。潔潔高興地撲了上去,嚴平陽就勢把她抱在了懷裡,一邊笑著問道:「什麼當事人,這麼神秘,還約在晚上見面?」

    江靜宜想了又想,還是把「葉峰」兩個字咽了下去,淡淡地說道:「一個離婚案的當事人,因為不想公開隱私,所以約在晚上見面。」

    「行,那你去吧,記著不要太晚了,有事打電話給我。」說著,把潔潔抱到沙發上,又問,「潔潔洗臉洗腳過了嗎?」

    「沒有,我要看電視,看完海綿寶寶再洗!」

    江靜宜笑笑:「沒洗過,她晚上八點上床,一般九點左右睡著,電視不要看太晚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記得早去早回。」嚴平陽說著,颳了一下潔潔的鼻子,笑道,「潔潔,西瓜吃不?」

    江靜宜剛要出門,回頭說了一句:「晚上還吃啊,小心潔潔尿床!」

    「才不會呢!」潔潔笑著摟著嚴平陽,「我和爸爸一起吃。」

    江靜宜笑著搖了搖頭,卻聽見嚴平陽繪聲繪色地在說:「潔潔,爸爸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幼兒園裡有個小朋友經常尿床,老師很生氣,就對他說:『你要是再尿床,尿一次就罰五塊錢!』小朋友就問,『那尿兩次呢?』『那就十塊!』老師更生氣了。可是小朋友還問,『老師,那可以包月不?』」

    江靜宜險些笑起來,不料卻聽見潔潔好奇地問:「爸爸,什麼叫包月啊!」

    江靜宜似乎能想像得到嚴平陽尷尬的樣子,忍著笑意轉頭望了望身後,然後心情愉快地下了樓。

    正文 第八章  真的還是假的(1)

    入夜的小鎮燈火輝煌,沿街兩邊的商鋪里折she出五顏六色的燈光,柔和的背景音樂在夜色中靜靜地流淌。

    江靜宜優雅地走在路上,過膝的裙擺隨著她的步子輕柔地飄動著,長長的髮絲則在晚風中肆意飛揚。

    六年前,六年前這裡還是一條連路燈都不全的馬路。是她每晚從自大上課結束回家都必須要經過的地方,也是和葉峰相攜走過最多的一條路。

    江靜宜下意識地捏了捏坤包的帶子,步子放慢了一些。真的去見他嗎?六年了,除了他結婚那晚,她抱著女兒站在窗口,看著那漫天的煙花,知道他結婚了,其他的的事情,就都不知道了。可是今天聽江靜文說起,他是應該知道她的事情的。

    她知道周圍的每個人都在有意識地迴避她和葉峰的事情,她也知道,憑葉峰的性格,也不可能會憑空消失。也許,這麼些年來,她都在做鴕鳥,人家不提,她也不響,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他。

    可是實際上呢,只要他一出現,她就會失態,包括那天晚上,她莫名其妙地喝那麼多紅酒;包括象個傻瓜一樣,聽他的妻子講述他們的戀愛和婚姻;包括現在,居然接受他妻子的離婚委託,去和他談判。

    她以為自己可以坦然面對他了,可是準備了兩天的勇氣卻都被江靜文今天的話給沖得無影無蹤了。見到他,是先就他關照自己的妹妹道謝,還是先為他的妻子爭取離婚權益呢?是希望他離婚,還是勸他不要離婚呢?

    路燈把身影拖得很長,長得就象她的種種顧慮,越想越多,掙不開,甩不掉。江靜宜用力搖搖頭,不,不要再想了,這不是一個值得她再牽腸掛肚的男人,就憑分手的時候,他是那麼急切地換掉了手機號碼,就不值得信任了。

    就算分手,就算無緣,為什麼連一絲緩衝的餘地也不肯留給她。明知道她已經是風口浪尖上的一葉孤舟了,卻依然毫不留情地將纜繩砍斷,任她漂泊在茫茫的海面上。她不能相信這樣的男人,是那個環抱著她,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人;她更不相信能做得如此絕決的人,是那個發誓要和她攜手一生的人。

    江靜宜抬頭看了一下路,自嘲地笑了笑。就算他幫助了江靜文,那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卻不過江靜文的懇求而已;就算他一直在關注自己,誰知道他是不是在看笑話呢?看,江靜宜離開了葉峰,居然連日子都過不正常!

    好了,現在什麼都不要去想了,現在他和她,唯一的關係就是,她是他妻子的離婚委託人,其他,什麼關係也沒有,不是嗎?

    她現在要去見的,不是自己的初戀情人,也不是曾經海誓山盟的那人,更不是那個絕情到幾乎將她置於死地的人,他是自己委託人的丈夫,而自己去見他,是為委託人能在這場婚姻的爭紛中,爭取最大的權益,沒有其他、另外、別的什麼事情了!

    想明白了,理清楚了,再深吸兩口氣,江靜宜邁進了似水流年的大門,服務生馬上就過來了。

    「請問小姐,一共幾位?」

    「我……找人。」江靜宜遲疑了一下,剛要說出葉峰的名字,服務生已經微笑地問了,「請問小姐是不是姓江?」

    江靜宜愣了一下,很快猜到葉峰已經在了,於是笑著點點頭。

    服務生微笑著讓我一邊:「拂雨閣的客人正在等您,請跟我來。」

    似水流年,拂雨閣,燈光迷離,背景音樂也依然是那幾首老歌,帶著淡淡的憂鬱,跳動在玻璃幕牆的雨幕上。

    推開門,葉峰果然已經在了,看見她,只是淡淡笑了一下,然後問道:「女兒呢?」口氣自然得好象在問他自己的孩子一樣,把江靜宜整個給問愣了神。

    她想過無數種葉峰可能會說的第一句話,卻沒有想到他第一句會問她女兒,因此整個人就呆掉了,木木地反問:「你說誰?」

    「女兒啊!」葉峰指了只對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後看著她一笑,「可愛的小小靜啊,怎麼沒帶她來?怕我是大灰狼,會把她吃掉?」

    江靜宜看著那張英俊依舊的臉,歲月並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多少的痕跡,反而是數年的官場經歷,讓他更多的把心事掩藏了起來,而臉上的笑容看上去更加親切迷人。

    江靜宜竭力按捺住自己有些混亂的心緒,強迫自己看著他,然後慢慢地說道:「葉峰先生,我們現在要談的,不是我的女兒,而是你的婚姻。」

    葉峰的笑容不變,只是垂了眼帘,看著手中的紅酒,嘲諷道:「葉峰先生?換稱呼了?記得以前你一直就是連名帶姓地叫我,說了一百遍也改不了,現在又多了兩個字。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的關係日漸正常了?」

    「我和你沒關係!」江靜宜脫口說道。

    「沒關係?」葉峰抬眼看著她,嘴角牽出一絲嘲弄,「那你今晚幹什麼來了?」

    「代表你的妻子,就你們離婚的事情和你協商解決。」江靜宜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我們離婚,管你什麼事?」

    「我是你妻子的離婚委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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