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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13:17 作者: 九月輕歌
    江宜室一聽她要去找葉潯,忙改口道:「算了算了,別去給阿潯添亂了,我借給你就是,等會兒讓管事帶你過去,你可不准胡來啊。」

    柳之南笑得眉目彎彎,「你就放心吧。」

    七月二十七,柳之南親自給太夫人、葉潯來送請柬。

    太夫人看了看請柬,不解地道:「要去什剎海那邊?」

    「是啊。」柳之南解釋道,「我想在那兒熱鬧熱鬧,這一夏天過的都沒意思,特地跟宜室姐借了宅子。還望您明日一定要賞臉。」又起身道,「潯表姐呢?她又忙什麼呢?我去跟她說說原委。」

    太夫人笑著拉住了她,「阿潯這兩天不大舒坦,我讓她靜養幾日,這件事就別跟她說了吧?」她雖然不干涉小輩的事,卻能看出表姐妹兩個不似以往,尤其阿潯,許久沒去過孟府了。這是一節,此外阿潯身體不舒坦,她又擔心柳之南說出讓阿潯心煩的話,由此又道,「明日我準時前去就是,阿潯實在是不得空,你體諒些。」

    語氣雖然柔和,態度卻很堅定。柳之南一時也分辨不出葉潯生病是真是假,自然不好強行去正房,笑著點頭,即刻道辭。

    ☆、第121章

    【暴怒】

    一大早,柳之南就去了什剎海。

    她有自知之明,先前一些事情,讓親朋甚至外人都對她很失望,認為她不夠穩重,斤斤計較。如今所做的這一切,盡孝心之餘,也想藉此讓人們對她改觀。

    葉潯不就是這樣麼?做派是公認的強勢兇悍,但是她對葉家、柳家和裴府太夫人的那份孝順,也是人們津津樂道的。百事孝為先,是因此,鮮少有人詆毀,真有那樣的人,也會遭到很多人的詰難。

    一邊忙著準備宴請諸事,一邊在心底犯嘀咕。有一個月了,孟宗揚連隻言片語都不曾寄回。是對她放心了,還是差事纏身忙得腳不沾地了?這幸虧是又結交了葉冰、聶夫人,不然日子豈不是要百無聊賴?

    此外就是江宜室和葉潯,讓她有些心煩。昨日也去給江宜室送去請柬了,江宜室當時細問了赴宴的都有哪些人,也不知是哪個人與她不對盤,瞬間冷了臉,說沒空。

    最親近的兩個人都不來捧場,這姐妹情分肯定是難以如前了。

    有必要做得這麼明顯麼?她到底是柳家的人啊,兩個人就算不看她,也該給柳家一點兒面子吧?

    好在今日只是要哄母親開心,請的人大多數是與她和母親常來常往的那些人,不曾驚動祖母和大伯母、二伯母。江宜室和葉潯不捧場也就罷了,下次祖母壽宴時,她們是絕不會再推辭的。

    辰正,聶夫人和葉冰聯袂而來。柳之南聽了,心情一掃先前陰霾,笑盈盈迎了出去。

    葉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這幾天,她每天都睡得昏天黑地。許是以往心底存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疲憊,到這時才顯露了出來。

    所謂靜養,若不是這樣睡,於她簡直是煎熬。

    越是無事可做,越是想念裴奕。

    想念,且擔心。時常寫信給他,時常叮囑他要照顧好自己,千萬別受傷生病。說了太多次,自己都覺得囉嗦,可不說的話,心裡就不踏實,由著他笑自己比太夫人還瑣碎絮叨。

    一起生活了近三年,對他由報答、喜歡、深愛到血脈相連,分別的日子裡,才知道以往歲月之中生就的情分有多重有多濃。

    總在惶恐,他若失了閃失,自己要怎麼面對怎麼承受。

    總在忐忑,若自己沒能將太夫人、庭旭照顧好,要怎麼跟他交待?又有何面目見他?

    自分別到今時,一直都是這樣的情緒。

    這才真切地感受到責任是什麼,是義不容辭的付出、等待,是甜蜜悠長歲月中產生的讓人心甘情願的負擔。

    他與她都是一樣的,只是他的負擔更多更重,他要幫皇上謀取盛世,要為高堂、髮妻、子嗣謀得世代相傳的榮華。

    只是他沒有暫時歇息的好光景。她有,生個病就能歇一歇喘口氣。

    因而更心疼他。

    葉潯慢吞吞的洗漱更衣用飯,問半夏:「太夫人呢?」

    「方才帶著世子爺出去了。」

    「又去哪家串門了?」

    半夏答不出,「太夫人沒說。」猶豫片刻又道,「昨日表小姐過來了一趟,聽說是送請柬給您和太夫人。」

    「送請柬?」葉潯蹙了蹙眉。

    半夏笑著勸道:「您也別擔心,有秦許、李海隨行,沒事的。」

    葉潯想想也是,遂不再多問。用完飯,又要歇下。

    半夏忍著笑,建議道:「您去小書房坐坐,給侯爺寫封信不行嗎?這樣個睡法,兩隻貓都比不過您了。」

    葉潯也笑起來,「昨日才寫了封信。不過,我是該去小書房坐坐,緩一緩,過兩日就不好再裝病了。」

    「什麼裝病?」半夏失笑,「身子真有些虛弱了。」

    葉潯牽了牽嘴角,「自然要虛弱,餓了三天,又連喝了三天的湯藥,不鬧出點兒毛病來才怪。」她和太醫相較,太夫人更相信後者,就是不肯讓她自己調理,要遵醫囑服藥靜養……

    半夏笑出聲來,陪著葉潯去了小書房。

    兩隻貓跟著溜了進來,自顧自跳到涼床上,依偎在一起酣睡。

    葉潯看著有趣,命丫鬟備下筆墨紙張顏料,對著兩隻貓畫畫消磨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黃昏。還是沒畫完,有些地方要留待明日細細地上顏料。

    這時候,秦許回到府中,要見葉潯。

    葉潯連忙讓他進來說話。

    秦許稟道:「太夫人帶著世子爺去了大舅爺在什剎海的別院,是為了給孟夫人的母親過生辰。同去道賀的還有聶夫人、孫家二奶奶。屬下命幾個人潛入內宅觀望著,原本是沒什麼事。在我回來之前,太夫人要帶著世子爺回來,但是孟夫人留得誠,不好掃興。之後,徐太太羅氏要登門道賀,隨她前去的,還有兩路護衛。屬下和李海擔心出事,殃及到太夫人和世子爺,便回來請夫人定奪----我們都是男丁,不好進入內宅提醒太夫人或是新柳新梅,有您的吩咐就不一樣了。」

    聶夫人、羅氏、兩路護衛……只這些字眼,便已讓葉潯臉色發白。

    她閉了閉眼,急匆匆向外走去,「備車!秦許,能用的人全帶上,再去跟嫂嫂借一批得力的。不論用什麼手段,都要確保太夫人與世子安然無恙!」

    「是!」秦許先行離開,健步如飛。

    同一時間,孟宗揚也正火急火燎地策馬趕奔什剎海。

    他與賀統領等到與皇上匯合之後,皇上留下賀統領,讓他回到京城,負責皇后、燕王妃、葉潯的安危。

    換個不知情的,少不得酸楚一番----皇上提都沒提柳之南一句。但是他自來就知道,皇上不大看得上柳之南,從她小時候的一錠金子那件事就看不上,所以對待他們夫妻兩個,態度從來不同。

    燕王與裴奕去江南的這趟差事,經歷了不少險情,人們只知道他們查抄了多少貪官,卻不知他們一度陷入危機。也難怪,他們是認真懲戒貪官,一絲餘地也不留,貪官們覺得自己橫豎都是死路一條,自然選擇鋌而走險,那樣還有一半生機。

    值得慶幸的是,皇上離京之日便已命人將密旨送往江南:召裴奕回京,將江南所見一切知會內閣、吏部,緝拿在京涉案官員,著吏部刑部嚴查。

    這是政務上的事,意味著的是楊閣老倒台的日子不遠了。而在私事上,意味的是他的負擔減輕不少----只要在裴奕回京之前,確保葉潯無恙,就沒辜負皇上的囑託。再者說了,興許他還沒到京城,裴奕已經到家了。

    至於皇后,那是個身懷絕技的女子,他都不見得敵得過,哪兒就需要他保護了?而燕王妃則有皇后照顧著,也出不了事。所以他真正的責任不過是幫皇后部署宮中防衛,完善一些細節,僅此而已。

    ----原本是這樣想的,原本這樣想是絕對沒錯的。

    但是因為柳之南,他不敢再樂觀了。

    他在外得知她與聶夫人開始來往的時候,便寫信回府,警告她離聶夫人越遠越好。他並不是太了解聶宇夫婦,只知道聶宇如今已是正二品的大員,還是個近半數官員都不願容忍的權臣,這樣一個人,柳之南與聶夫人來往,別人會怎麼看?鬧不好,說他諂媚逢迎的話都會有。

    是,柳之南是柳閣老的孫女,但她嫁給他孟宗揚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話雖糙,卻在理。

    但是很明顯,那個混帳東西又犯渾了!

    犯渾也罷了,還不回信給他!

    他最開始以為她又任性不聽話了,後來轉過彎來了,她大概都沒看到他的信。應該是內宅那些僕婦搗的鬼。她換下的那一批人,有幾個是真正懂規矩知進退的?鬧不好就有被外人收買的眼下隱藏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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