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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13:17 作者: 九月輕歌
    那一次是第一次還是多少次之後才有的事?

    聶宇呢?究竟有沒有介入這種上不得台面的事?他與裴奕到底是敵是友?

    越想就越不安,轉過天來,去了燕王府,把這件事跟燕王妃說了。

    燕王妃聽完思忖多時,釋然一笑,「應該是我連累的你和文慧頗費思量,你日後別與聶夫人來往就是了。等我弄清楚原委,再與你細說。」沉了片刻,又叮囑道,「不止你,還有你的嫂嫂、淮安侯夫人、葉家的人也是一樣,你知會她們一聲,不可與聶夫人走動,免得橫生枝節。」

    葉潯不由扶額。江宜室還好說,柳之南和葉冰,她心裡可沒譜,起碼後者就不會聽她的話。

    ☆、第120章

    燕王妃見葉潯沒有當即應聲,道:「怎麼,你表妹、二妹的事情還在鬧著?」

    葉潯笑道:「便是她們沒起衝突,我也沒有讓她們聽話的本事。」

    「明白了。」燕王妃理解地笑了下,「那就這樣,你如以往一般謹慎些,待我弄清楚原委,再與你細細商議。」

    「嗯。」葉潯點了點頭,又蹙了蹙眉。

    燕王妃不解,「還有難處?」

    「不是。」葉潯懊惱地按了按眉心,「我是真正的生個孩子傻三年,這幾日尤其覺得腦子不夠用,遲鈍得厲害。」

    燕王妃大笑,「不是我跟你賣關子,過幾日便告訴你,別費心思琢磨了。」

    葉潯心緒稍緩,「是這樣就好,我就怕拖累你。」

    燕王妃攜了葉潯的手,「總算給兩個孩子找了兩個投緣的丫鬟,不再整日黏著我了。我們去喝點兒冰鎮的果子酒,嘗嘗時鮮瓜果。」

    葉潯欣然點頭,「旭哥兒白日裡黏著我婆婆,晚間才會找我,橫豎也沒什麼事。」

    話雖是這樣說,回到府中之後,葉潯便吩咐秦許:「去幫我問問哥哥的手下,我想知道鎮南侯夫人的底細。」以往聶夫人隨著聶宇深居簡出,險些被人們遺忘,如今忽然冒出來,真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秦許稱是而去。

    這件事容易,一般來講,裴府會留意的人,大多數也會引起錦衣衛的注意,而葉世濤專門留下了一批心腹,正是為了保護江宜室、照應葉潯。便是葉潯不問,來日他們也會主動告知。

    是以,第二天就有了回話:

    「聶夫人生於西域,孤苦無依,皇上登基之前,流落到京城,因樣貌才學出眾,得了先鎮南侯的青睞,促成了她與鎮南侯的婚事----這些是眾所周知的。」

    葉潯頷首,「尋常人所不知的呢?」

    「尋常人所不知的是,皇上、燕王的授業恩師陸先生對聶夫人有著幾年的扶持養育之恩,聶夫人出嫁之前鍾情燕王,並且在燕王成婚之前,曾找過燕王妃幾次,那時燕王妃的父親宣國公還在世,父女兩個絲毫情面也沒給聶夫人。近幾年,聶夫人與燕王妃屢生嫌隙,直至如今相互仇視。」

    葉潯目光微閃,「只要燕王夫婦願意,便能在打壓陸先生同黨的同時拆穿聶夫人與陸先生的淵源,這些事也就不再是秘密了,但是他們沒有……顯而易見,皇上也知曉這些事,陸先生養育幾年的人,皇上怎麼可能不知情?----是皇上和燕王不欲追究此事?」

    秦許點頭,「想來也只有這一個解釋了。」

    葉潯又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那麼鎮南侯呢?有這樣的夫人在身邊,他就容得下?」

    秦許語氣平靜:「鎮南侯容得下,因為他對聶夫人一往情深。」

    那就難怪了。

    一番擾攘的根源,不過一個情字。

    得知這些,事情很容易就理清楚了,秦許道:「眾所周知,夫人與燕王妃私交甚密,聶夫人想登燕王府的門如同登天,只好從夫人這裡打主意。可是夫人喜靜,沒有深交的人從來不會應承,她這才另闢蹊徑----夫人這裡若是有了什麼事,燕王妃絕不會坐視不管,如此一來,聶夫人就有了與燕王妃相見的可能。」

    只要一相見,燕王妃輕則被拿捏住把柄,重則會有性命之憂。

    「再有就是,」秦許遲疑地道,「這件事表象如此,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聶夫人恐怕是為了被圈|禁的陸先生,試圖無所不用其極。不論是夫人還是燕王妃,身後都是皇上倚重的人,以一個被囚之人換取一個臣子家眷,皇上不會有半分猶豫----聶夫人在打的會不會是這主意?不為此,也不會在侯爺、燕王不在京城時做手腳了。」

    葉潯頷首一笑。大抵就是如此了。

    帝王、權臣在人們眼裡如同猛虎,不可冒犯,若心懷叵測,只敢從他們近前的人下手。得手了,極可能心愿得償;失手了,也能有個迴旋的餘地。

    如果聶夫人想要報答陸先生的恩情,意在救他離開圈|禁之地,眼下是最好的時機。

    再靜下心來思前想後,葉潯猜測裴奕與聶夫人是相識的,最起碼,他一定知曉聶夫人生平一些事。

    而最讓葉潯意外且唏噓的是聶宇對聶夫人的一往情深。自然,也是有些擔心的。如果為了一腔深情而助紂為虐,皇上絕無容忍的可能。可又相信皇上不會看錯人,啟用聶宇,必有充足的理由。

    過了兩日,燕王妃來找葉潯,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和盤托出:「聶夫人早些年和王爺同在陸先生近前,見過幾次。我與王爺的婚事,先是皇上、皇后有意撮合,再加上我與他確實有點兒緣分,他又能容忍我一些不合俗例的要求,婚事便定了下來。成婚前幾日,聶夫人的確是找過我幾次,謊稱她與王爺青梅竹馬,卻被王爺狠心拋棄,要我成全她的一片痴心,將她帶到王爺身邊。若是我不讓她如願,她就每日在府門前鬧,讓我與王爺未成婚就蒙羞受人非議。」

    葉潯驚訝,「那是她想鬧就能鬧起來的?宣國公府還會被她一個弱女子擺布?」

    燕王妃微笑,「要不是我自幼性情刁鑽,是與父親、姨娘針鋒相對著長大的,真就被她弄得六神無主了----多少女子都曾上過這種當。也是趕巧了,王爺那日恰好去了我家中,聞訊後,只對我說了他與聶夫人的淵源,讓我看著辦,與他無關,不需顧及他。」之後,她語聲透出幾分無奈、苦澀,「隨後,我父親也知曉了這件事,他那個人……一輩子都不知道與人為善,給人難堪卻最拿手。我那時年少,心裡因為一些事,總像是憋著一口氣,不順心的時候,只要有人挑釁,便會狠下心來刁難人。聶夫人固然是有不對,可我和父親也實在是讓她太難堪了……她記恨上我,倒不是因為我嫁給了她鍾情的男子,而是我與父親對她的羞辱。如今回想起來,說不上後悔,但是怎麼都要承認,事情做得太過分了。」

    如何讓如今的聶夫人分外難堪,燕王妃沒說,葉潯也沒問。羞辱人的法子多的是,不難想像。

    隨後,燕王妃再說的就是葉潯已經了解的事,與秦許的回稟大同小異。

    末了,燕王妃道:「她這幾年明里暗裡想法子見我,我說心裡話,一是不想見覬覦自己夫君的人,二是有點兒底氣不足,別說看到她,就算回想起來,也會覺得彼時太魯莽,不留餘地。眼下實在是沒想到,她把主意打到了你頭上。可我這兩日思來想去,覺得她不過是要用這些陳年舊事做幌子,真正意圖是為了陸先生。陸先生被囚禁之初,她可是大病了一場,足見她對陸先生的尊敬、孝心。」

    葉潯又想到了聶宇,唏噓道:「鎮南侯這日子可不省心啊……」

    燕王妃先是一愣,隨後笑起來,「這倒是。費盡心思娶了她,她卻沒有一日將心思放在鎮南侯身上,先是惦記著王爺,隨後又想方設法要救陸先生。」

    「不如意的人真是太多了。」葉潯問起最擔心的一件事,「依你看,鎮南侯會不會為著情分幫他夫人?」

    「不會,他沒那麼糊塗,卻又不能左右聶夫人,也是陷於兩難境地。」燕王妃笑意緩緩斂去,「他的底細,我也不妨告訴你。他並非老侯爺親生,是老侯爺仇家之子,他查了幾年才弄清楚的。若非如此,他早就想方設法地造皇上的反了。話說到這裡,你也該知道陸先生、老侯爺的心有多狠了吧?」

    「……我一直以為,自己就夠倒霉的了,比起他這樣的遭遇……實在是不足掛齒。」

    燕王妃認同地點頭,「可不就是麼。男人自來如此,一局棋布下,便是關乎著很多人的一生。」又寬慰葉潯,「他既能得皇上賞識,有了如今重返官場的情形,足見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遲早能理清楚身邊那些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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