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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13:17 作者: 九月輕歌
江宜室的結論是:「之南向淮安侯讓步了。」
也說不上誰讓步吧?這只能看誰更在意對方一些。葉潯笑了笑,沒說話。只要結果是好的,過程倒是不大重要。
江宜室還是有些唏噓:「知道的越多,麻煩越多----我們要是不知道之南先前的事情,她也不會連我們一併疏遠了。」
臉上無光的事情讓人知道了,並且還與自己的夫君有關,換了誰也很難短短時日就釋懷,便是想起恐怕也很不自在。
「反正你現在那麼忙,也沒時間應承人。」葉潯打趣道,「如今眼裡只有你們寧兒哥了吧?」
江宜室笑盈盈道:「這話我還真不能否認。」
這一年的三月下旬,皇上下旨,著燕王、裴奕去往江南巡視。
巡視事假,摸清江南的水有多深是真。
按理說,兩個人都與查這種案子掛不上鉤,但是皇上信任他們,只這一個理由就夠了。
葉潯其實是有點兒受刺激的。自成婚後,這還是裴奕首次離開家,不在她身邊。早已習慣了朝夕相對,忽然間旨意下來就要分別一段歲月……她一整日都像是在夢遊一般。
一來一回,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
庭旭還不會說話呢,還不會喚他一聲爹爹呢。
這些想法一浮現在心頭,她就忍不住想嘆氣。
可該做的還是要做,親自帶著丫鬟幫他打點行裝。
用過晚膳,太夫人絮絮叮囑裴奕,葉潯回到正房,看著丫鬟幫他整理好箱籠,又去哄著庭旭入睡。
轉到東次間的時候,見裴奕已經回來。他像個沒事人似的,在燈下看輿圖。
是西域與西夏一帶的輿圖。
葉潯湊過去看了看,問道:「前幾年,皇上已經把西夏打得心服口服俯首稱臣,眼下為何還要談判甚至準備用兵?」
「因為----」裴奕的手指划過幾座城市,「這幾座城市原本都是我們的屬地。除非西夏歸還,否則勢必要起戰事。」
「哦。」葉潯點點頭,又抬眼打量他,「可我不明白的是,你是武選司的人,明日要去江南查案----那邊的戰事與你並無關係,可你平日總琢磨這些,為什麼?」
「不為什麼。」裴奕笑著攬過她,「喜歡這個,就跟喜歡你一樣,哪兒有原因好講。」
葉潯莞爾一笑,隨後忍不住抱怨,「好端端的,怎麼偏要你去江南呢?」她摟住他,「我還真有點兒捨不得你。」
「只是有點兒捨不得?」裴奕微微挑眉,有些不滿,「那我是真該走這一趟了。」
「就算特別捨不得,你不還是照樣得去?」葉潯扯扯嘴角,「當官真不是個好差事,聖旨一下,不管家中是個什麼情形,都要即刻奉旨離開。」
裴奕沒正形,「的確如此,要不咱們就不做這個破官兒了?」
引得葉潯忍不住笑起來,「又開始跟我胡說了。」
此刻她還不知道的是,葉世濤也要親自去江南一趟。
皇上讓燕王、裴奕在明處,讓他在暗中輔助。
葉世濤抗旨的心都有了,回到家中,真不知道怎麼與江宜室提起。
倒是江宜室如今的耳報神很靈,已從白管事口中聽說了此事,見他進門來,笑盈盈迎上去,「已經命丫鬟給你打點行裝了。」
葉世濤微愣,「你----」
「我什麼我?」江宜室拉著他去內室幫他更衣,「這是公務,你便是有再大的不得已,也要如期前去,放心,我會好好兒的在家等你。」
「我是真不放心你們。」葉世濤語聲有些黯然,「師虞也要去,兩邊都只剩了你們這些弱女子。」
「我們這些弱女子又怎麼了?」江宜室笑道,「有孩子陪著我們呢,你別亂擔心。」
第116章
「就算是放心你們,我也捨不得兒子。」葉世濤依舊悻悻的。
江宜室斜睇他一眼,「敢情說半天是捨不得寧哥兒,是我自作多情了?」
葉世濤不由笑起來,「你也別排揎我,這要是換了你,早就哭天抹淚了。」
江宜室無從否認。讓她離開孩子,那簡直就是要她的命。
裴奕和葉潯正要歇下,庭旭哭鬧了起來。
「你先睡,我去看看。」葉潯去了西梢間。
庭旭揪著衣服不讓奶娘脫,葉潯一進門,他扶著奶娘站了起來,笑著搖著手臂。
葉潯抱住兒子,「又淘氣,該睡覺了。」
庭旭摟住母親的脖子撒嬌,指著門口,縱著身形,示意要去寢室。
「去找爹爹?」葉潯問庭旭。
庭旭笑起來,露出兩顆小白牙。
「只是笑,我可不明白。」葉潯親了親兒子的臉頰,習慣性地教他說話,「要說話。說爹爹。」
庭旭不理這個茬,還是指著門口咿咿呀呀。
葉潯沒辦法,再想到明日裴奕就要離家,便遂了孩子的心思,抱著他去往寢室。
轉過門口的屏風,庭旭看到躺在床上借著燈光看書的裴奕,咯咯地笑起來。
裴奕聞聲看過來,唇畔逸出溫柔的笑意。
「叫爹爹。」葉潯停下了腳步,並作勢轉身,「不叫我就把你抱回去。」
裴奕笑意更濃。這段日子她都是這樣,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教孩子說話的機會,也就沒說話,配合她。
庭旭很不滿,啊啊地假哭起來。
「別說你假哭,就算你真哭我也不會理。」葉潯認真地道,「你不喊爹爹,我就不讓他陪著你玩兒。」
庭旭委屈地看向裴奕。
裴奕低下頭,佯作看書。
庭旭又扁著小嘴兒忽閃著大眼睛看住葉潯。
「真不叫?」葉潯總要把戲唱完才能收場,轉身往門外走,「回去睡覺吧,別和爹爹玩兒了。」
庭旭扭著小身子,掙扎著要下地。
惹得葉潯直笑,「不想走就叫爹爹呀。」學說話而已,開個口就那麼難?正在心裡嘆氣的時候,庭旭奶聲奶氣地開聲了:
「爹、爹。」
聽到孩子會說話了,夫妻兩個俱是愣住片刻。
葉潯先反應過來,笑著狠狠地親了庭旭一口,「旭哥兒會說話了。」又抱著他快步走到床前,對裴奕道,「聽到沒有?旭哥兒會喊爹爹了呢。」
裴奕自然是聽到了,只是還沒從驚喜中緩過神來。
庭旭已伸著小胳膊投向他懷抱,「爹、爹。」
裴奕這才笑著應聲,用力地吻了吻庭旭的臉頰,「乖!」
倒是葉潯先撐不住了,險些就掉了淚,撇下父子兩個,轉身去了外間。
她不願裴奕在這時候離開,就是不想他在離家一年半載之後才回來,才能聽到庭旭一聲帶著懵懂、不解、茫然的「爹爹」的呼喚。
此刻看來,不需要了。
理由消散大半,她只有更茫然。真的不是有多大信心能夠告訴自己可以安然等他回來。
可這分離的情形分明是在預料之中的。
不為此,也不會時時詢問他在官場中的境遇,為的不過是防患於未然,為的不過是避免因不知情為他為自己惹下麻煩。
什麼都明白,心裡還是特別不是滋味。
她索性躲在外間做針線,以此平復心緒。直到裴奕哄得庭旭酣睡又抱回西梢間,她才隨著他回房就寢。
「捨不得?」他柔聲問她。
「是有一些捨不得。」她勉為其難地應道。
他用力吻了吻她的唇,「嘴硬,只是『有一些』捨不得?」
那還能怎麼說?說我是一千個一萬個捨不得?說你求皇上換個別人?別說她事後會怎樣的自責,單只想想他會有多為難,便於心不忍了。
「要說虧欠,這種情形是我虧欠你。」裴奕語聲中歉意深濃,「總要打拼幾年,餘生才有安穩時日。」
「我明白。」葉潯將手交到他掌心,「真的,我明白。」
又有什麼不明白的?她的一生,最看重的是在意的那幾個親人和裴府中的家人;他的一生,除了盡孝,除了她,還有那份更似於手足情分的君臣情分,還有他的包袱。
這塵世間,誰都不可能只為了一個人活著。
誰也沒有那份功德,能讓一個人只為自己活著。
況且,如果她遇到的是一個離開她半步就活不起的男子,先崩潰的是她。
「要是真覺著虧欠……」葉潯勾低他,摩挲著他溫熱的雙唇,「就照顧好自己,毫髮無損地回來。而且……」她的手撫過他精緻昳麗的眉宇,又下落到他腰際,緩緩滑了進去,「不准拈花惹糙,讓我吃醋……你可有的受了。」她不等他應聲,舌尖靈巧地滑入他唇齒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