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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13:17 作者: 九月輕歌
「給我閉嘴。」孟宗揚的手握成拳,指節咯咯作響,眼中寒意漸濃,「你若是個男人,我早動手教訓你了!」
柳之南卻置若罔聞,看著他冷笑,「被人看穿,惱羞成怒了?」
「你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孟宗揚覺得快要不能控制自己了。這吃飛醋也得有個度吧?有這麼捕風捉影的吃醋的人麼?
天哪……他第一次在心裡這樣哀嘆著。成婚才多久?三個月而已。他到底做過什麼?怎麼會把一個女孩子弄得面目全非的?
第112章
極度的震驚氣憤之後,孟宗揚逐漸平靜下來。他甚至扯出一抹微笑,溫聲詢問柳之南:「你不相信我?」
柳之南不答反問:「你告訴我是不是說對了!?」
「我憑什麼回答你這種問題?」孟宗揚說著話,起身拎著她去了東次間,把她丟在大炕上,「你少對我頤指氣使,日後安安分分做孟府主母,我要你怎樣你就得怎樣,別跟我扯你那些歪理,你還沒那個資格!」
他下巴抽緊,眼中閃著令人脊背生寒的冷芒。
柳之南從未見過他這樣子,掙扎著要下地,「你要做什麼?你想把我怎麼樣?」
「教你如何做人,如何守婦道守規矩。」孟宗揚將她鉗制住,語速極為緩慢,「這些日子你做過什麼,都不提了。年節之前,你老老實實留在家中反省,內宅諸事,我自會安排人打理。最好安分些。惹我一次,我就殺一個你招進府里的僕婦,在你眼前殺。你必須要明白,你犯錯就會有人因你喪命。」
「你敢!」
孟宗揚眼中已有殺氣,「今日是哪幾個混帳東西陪你出門的?你想哪一個活不過今日?」
「……」
「只要你聽話,我就不會難為你。只要你挑釁,我就會不留情面。」孟宗揚揚聲吩咐,「喚管家過來!」
不一會兒,管家來了。
孟宗揚沉聲道:「明日起,將這府邸看好,不准夫人出門半步。你若是再敷衍行事,自己找根繩子吊死。」
管家戰戰兢兢聽完,連聲稱是。
「記得去柳家傳話,把事情說明白。他們隨時可以來看望夫人,夫人在解除禁足之前,不能回去。」
話是交待管家的,也是說給柳之南聽的。
做錯事就要得到懲罰,他不能再縱容她了。
他沒辦法對她讓步,那樣的話,日子就不用過了。既是如此,只能讓她妥協。不甘願也沒關係,慢慢來。
他跟她耗得起。
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現在才哪兒到哪兒?
「孟宗揚……」柳之南已被氣得哭了起來,「我不跟你過了,我要和離!」
孟宗揚似笑非笑,「和離,你這輩子都別想。到了我手裡的人,一輩子都別想離開。就算你死了,也要冠著我的姓氏入土。」
他竟是這般冷酷。
「失望了?我本來就是這種人,原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讓你看到我這一面,可世事難料。」孟宗揚抬手捏住她下顎,「我娶你,絕沒想過這一日,可既然已經這樣,你我就都得受著。最好別再激怒我。別再說讓我心寒的話。」
後悔麼?
不。
只是他做的選擇,選擇只有對錯可言,沒到最後一步,誰也不能下定論。
「吃點東西,早些歇息。我去外院,有話明日再說。」孟宗揚說著話,走出門去。外面的風颳得更猛了,夾著細微的雪沙。
出門就看到了滿臉錯愕還沒回過神來的一個丫鬟。他記得,是常跟隨葉潯出門的一個,好像是叫新柳。
他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家夫人讓你來的?」
「是。」新柳忙斂起異色答話,「我家夫人有些擔心孟夫人,要我過來看看……」卻恰好聽到了柳之南那樣荒唐的言語……
孟宗揚解嘲地笑了笑,「沒事,你回去吧。」又遲疑地對她道,「那些話,別跟你家夫人提起。」
「是。」新柳也只是這麼應承一聲,她怎麼能對自家夫人有所隱瞞?
只是,看著孟宗揚落寞的身影,不免唏噓一番。
今日之前,羅氏並沒見過裴奕。葉冰出嫁的時候,葉潯都不曾露面,更別提裴奕了。
她眼中的裴奕,有著傳言中令人驚艷的俊美,氣度優雅尊貴,神色清冷淡漠。
是在暮光降臨時,他帶著手下出現,讓不明所以的柳之南回府去。
柳之南不情願的話剛一出口便住了嘴。
她在那頃刻間打量了裴奕一眼,見他唇角掛著和煦如春風的笑容,眸光卻冷冽如千年寞雪。一暖一冷,奇異的融合在他神色間。
柳之南識趣地走了。
裴奕便又讓她到門外站著,等頭腦清醒了再回話。
過了一陣子,葉潯過來了,逕自有人引進花廳。
她和徐寄思選擇了這所宅子,就是因為這宅子所在的路段是葉潯返京回府的必經之路,時間上不見得能掐算準確,但是只要有一絲可能,他們就會嘗試。
她就在廊下站著,聽著夫妻兩個閒話家常,聽到裴奕柔聲詢問此行可遇到波折,孩子有沒有不舒坦,聽到葉潯語聲輕快地一一回答。
是在這時候,孟宗揚來了。他代替妻子向兩個人賠罪。
葉潯問了幾句便明白了原由,語氣隨意地讓孟宗揚照顧好柳之南,後來又說這幾日什麼都好,只是飯菜不合口,因為那家人的廚子是廣東人,做辣菜捨不得放辣椒。
裴奕就笑著打趣她是饞貓,並吩咐手下去醉仙樓做幾道葉潯愛吃的菜。
仿佛這裡是他們的別院一般,自在隨意。
三個人用過飯,孟宗揚才走了。
此刻,羅氏已經快要凍僵了。
一名丫鬟進門去,片刻後折回來,對她道:「徐太太請,侯爺、夫人有話要問您。」
羅氏略略活動了腿腳,哆哆嗦嗦走進去。
裴奕在看一些東西。
葉潯在喝茶。她見裴奕沒說話的意思,便讓羅氏落座,審視片刻,問道:「你嫁給徐寄思,是楊閣老的主意吧?」
楊閣老想讓楊文慧給誰做填房,不需想也知道是誰。而如今徐寄思還沒有與楊閣老鬧掰的意思,那麼婚事十之八|九會聽從楊閣老的意見,誰嫁給徐寄思,便意味著誰家有意依附於楊閣老。
葉潯得出這結論不難,卻讓羅氏目露驚駭。
羅氏哪裡想得到葉潯與楊文慧一反敵對狀態,算得和氣的來往著,知道很多不為外人道的事。她先前在外面冷得厲害,到了室內那股子寒意愈發明顯,讓她雙唇都哆嗦起來,牙關輕輕作響。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忙死死咬住嘴唇,看牢葉潯那張美艷的臉龐,恐懼浸透到了骨子裡----難道裴府在她的娘家甚至徐家都安排了眼線?不然怎麼能一語道出她這樁姻緣的玄機?
這樣的反應,等同於默認。葉潯笑了笑,讓新柳給羅氏上一杯熱茶,又起身給裴奕斟了一杯酒,隨後與新柳去往一旁的宴息室說話。
羅氏偷眼看向裴奕,見他斂目看著手中一疊紙張,神色平和,唇角不自覺地延逸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這樣的他,讓她的恐懼少了一點點。可隨著他沉默的時間越來越久,她的心又緊緊地繃成一根隨時都可能斷掉的弦。
「這宅子----」裴奕終於對羅氏說話了,「不是你的陪嫁,不是徐寄思的產業,是羅家前幾日借給你用的。」修長的手指輕輕彈了彈紙張,「羅家算得本分,積蓄不超過五萬兩。如今已不同往昔,多了條財路----楊閣老給的?」說著微微一笑,「不,是徐寄思給的,工部的人財路一向不少。」
並非詢問,羅氏也就不需答話。她只是站起身來,垂手而立。
「是徐寄思要你接近與裴府、柳府有關之人,從而加以利用,尋機挾持裴府中人。他要一雪前恥----」裴奕抬眼看住羅氏,「你呢?」
「……」羅氏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答,更不知道回答之後會落得個怎樣的結果。
「算計我可以,算計我府中的人不行。」裴奕如何不知她一番行徑所為何來,並不是一定要她親口說出,「不想說就罷了,自己選個下場?我沒多大權勢,對付羅家卻是力所能及。」
語調一直是波瀾不驚的平靜,語氣甚至是柔和的。
可也正因為如此,才更讓羅氏的畏懼更重。未經歷過波折的人,最怕的是恫嚇威脅;經歷過波折的人,最怕的則是他這種人。
裴奕不過十八|九歲的人,卻已喜怒不形於色。能看出他到底動沒動怒的,恐怕只有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