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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13:17 作者: 九月輕歌
眼下呢?
她既然知道了柳之南的行徑不妥當,可能會成為阿潯的隱患,就不能坐視不理。
先前還要之南等阿潯回來說說此事……當時是怎麼想的呢?怎麼好意思這麼說的?就不能有個嫂嫂的樣子?
她在廳堂停下腳步,坐到三圍羅漢床上,吩咐紅蔻:「把白管事叫來。」
白管事和秦許一樣,是葉世濤手下最得力的,前者負責保她太平,後者已去了裴府幫襯葉潯。
除了府中的事,她還沒吩咐過白管事什麼事。今日,開了先例。
孟府外院自然是攔不住柳之南的,誰還能真的把她拘在府中不成?只是依著孟宗揚的吩咐,收了馬車轎子,給車夫轎夫放了假,別的不能管也管不了。
柳之南讓內宅的管事現買了一輛滑蓋馬車,又雇了車夫,該去哪兒還是去哪兒。
管家就抓瞎了,忙往宮裡給孟宗揚遞話,順便詢問要不要讓護衛悄悄尾隨----在明面上保護夫人是不行的,已經有兩撥人被夫人趕回府中了。
孟宗揚到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夫人才真正是個氣死人不償命的。他索性道:「甭理她!讓她折騰!」
柳之南該做什麼做什麼,去香露鋪子、串門。家裡那個爛攤子,她沒急於收拾。橫豎孟宗揚是不給她體面,回府時說不定就將她收進府的那些人全部打發出去了----既是這樣,又何必急著調|教。
這樣的情形之下,她反倒沒回過娘家----說不定江宜室已經命人傳話給了祖母、母親,說不定兩個人正生著氣等她回去訓斥她呢。
還是免了吧。最不喜被人挑剔訓斥了。
葉潯不在家中的幾天,裴奕知道她目前最不放心的是江宜室,便讓李海等人得空就去葉世濤府中看看,以防有什麼事卻後知後覺。
羅氏的動向他一早就清楚----對徐寄思那邊的動靜,他可說是比誰都了解。起先柳之南與羅氏來往,他即刻就知道了,也只是一笑了之。
他不願意讓葉潯得知外面太多的事,只是擔心她多思多慮。至於柳之南這種親戚與誰來往,並不重要----如葉潯一般手中有人又能加以利用的女子到底是不多,柳之南既然沒有那份足以與男子相較的掀起風浪的能力,那麼和誰走動其實都無所謂。
真要說有情緒,不過是有些不解,有些膈應----柳之南不給個解釋就與徐寄思府中的人來往,將他和葉潯置於何地了?
聽說江宜室命府中的人盯著柳之南的動靜,他大抵能猜得出江宜室的心思,便想著第二日便過去打個招呼,讓江宜室不必操心這些。
沒想到,就在他翌日下衙去葉世濤府中之前,江宜室與柳之南生了嫌隙:
羅氏與柳之南已約定了去宅子賞梅的日子,在這之前,兩人在東大街碰上了,便要相形去羅氏家中開的一個酒樓吃點東西說說話。
到了酒樓附近,白管事帶人將柳之南攔下了。
柳之南不需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冷笑道:「你家太太要你這麼做的?」
白管事笑著稱是。
柳之南看看白管事及其身後身形矯健的十多個人,再看看自己這邊幾個跟車的,自知既罵不走白管事,又不能如願去與羅氏敘談,便命丫鬟傳話給羅氏,隨後對白管事道:「待我去見你家太太!」
白管事恭聲笑答:「太太就在家中,小的護送您過去。」
柳之南見到江宜室,臉色發白,顧忌著江宜室身懷六甲的情形,儘量和氣地道:「宜室姐,你不是與我說了,等潯表姐回來之後,我與她說說與羅氏來往的事情,今日卻是怎麼回事?你這是在唱哪一出?」
江宜室不想讓她覺得太難堪,擺手遣了下人,笑著解釋道:「上次你走之後,我仔細斟酌了,覺著也實在不需事事讓阿潯費思量。這件事你做的到底是對是錯,誰心裡都有數。既然不對,你又喚世濤一聲表哥、喚我一聲姐姐,我便替你做主了----尋常人都隨你,羅氏這一類人,你不能見。」她秀眉輕挑,「尤其今日,兩個女人家,去酒樓那種地方做什麼?你做事實在是欠考慮。便是有心與她說說話,將人請到你府中不行麼?」
把人請到她府中?她府中不懂禮數的丫鬟越來越多,讓外人見了不就成笑話了?再說這也不是問題的關鍵。柳之南面色微冷,語聲亦是:「宜室姐,我的事你就別管了。我做事興許是欠考慮了,可你呢?這般行事未免太霸道了。表哥可知道?孟宗揚可默許了?」
「你表哥啊……」江宜室笑意更濃,「就別讓他知道了吧?事關阿潯,便是與他有關。以往他不過是覺著你年少無知,知道了這些,便平白壞了你們表兄妹兩個的情分。至於侯爺那邊,他分明是不贊同你這些日子的行徑,否則也不會委婉地要你留在家中了。是,男人都要面子,等他休沐回到府中,我到時候自會登門致歉。」
柳之南實在克制不住了,氣道:「你在家安心養胎待產就是了,何苦巴巴的管我的事?難道我還會感激你不成?」之後冷笑出聲,「真是沒想到啊,你居然有這樣行事的一日,以往倒是我低估了你!」
江宜室卻是不惱,「我知道,在你眼裡,我始終是優柔寡斷沒個主意的人,可那還真是陳年老黃曆了。你看不上我這幾年的做派,我有自知之明。可到眼下,你對一些事肯定沒有我看的明白。」
「你明白?」柳之南啼笑皆非的樣子,「我也跟你說實話吧,要是換個人對我指手畫腳,我都不會介意,只有你不行。你自己的日子剛剛過得明白一些,哪裡就有干涉別人行徑的資格了?」
「隨你怎麼說。」江宜室冷了臉,「今天我把話放這兒:日後你便是捅出天大的簍子,也與我無關,可只要是與你表哥與阿潯有關的事,我就不會坐視不理。」她的語氣多了幾分清冷,「以往是我糊塗,處處都要阿潯幫襯,可日後不同了,我要盡到自己長嫂的責任,好生照顧阿潯。你既能做得出不顧她處境的事,我便能拉下臉來給你難堪!」
柳之南抿了抿唇,剛要反駁,便聽得紅蔻在門外稟道:「太太,大姑爺過來了。」
裴奕來了。
柳之南深凝了江宜室一眼,轉身時道:「那我們就看看,到底誰能給誰難堪!別讓你那群人再跟著我!你可以干涉我的事情,卻沒必要讓你的人變成討人嫌的攔路狗!」語必轉身,匆匆出門。
「這個混帳東西!」江宜室氣得暗自咬牙,「怎麼就這般糊塗起來?」撫著心口緩了片刻,才吩咐紅蔻請裴奕進門。
柳之南離開時與裴奕遇到了,卻沒說話。前者正在氣頭上,後者已經懶得理她了。
裴奕見到江宜室,問起柳之南:「過來做什麼?」
江宜室不由苦笑,將事情經過說了,到此刻也真是來了脾氣,「我日後還就管定她了!她再沒個樣子,我便告知外祖父。」
裴奕失笑,垂眸思忖片刻,道:「你還是別管了,交給我吧。」本不欲摻合這種事的,卻不想讓江宜室因著一番好意勞心勞力。
「你公務繁忙,這又是女人家的事……」
「交給我吧。」裴奕重複了這一句,又提醒道,「有這份心就行了,日後再為阿潯做主也不遲,眼下還是不要勞心勞力。」
江宜室如何看不出,他是為了妻子才摻和這種事的,心頭感動不已,也便壓下先前對柳之南生出的火氣,笑著點頭,「好,我聽你的便是。」又問,「阿潯快回來了吧?」
裴奕頷首一笑,「過兩日就回來了。」又閒話幾句,他起身回府。
母親妻兒都不在,府里這幾日便顯得空落落的。
落單的滋味真不大好,他想,日後得避免這種情形。幸好皇上另交給了他一些事,要他帶人做點兒私活兒,不必過長夜漫漫無限寂寥的光景。
柳閣老與柳夫人對柳之南身邊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兩個人都沒有干涉的意思,甚至於,沒有告訴三兒媳的打算。
真的是兒孫自有兒孫福。管太多實在是沒必要。
像先前的柳之蘭,嫁給成國公之後,也彆扭了一陣子,做什麼事都似在賭氣。一是因為一腔柔情終落了空,二是不適應成婚後的光景。
現在看來,柳之南也要鬧一陣子了。
柳夫人是過來人,大抵猜得出這些孩子的心思。突然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娘家,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便意味著從頭開始,接受一個新婦要過的日子、要面對的環境。都會忐忑不安,有人會爭強好勝,有人會畏手畏腳。自一開始就能從容面對遊刃有餘的女孩,幾乎是不存在的。